14.盘锦大米
当年知青流行着一句顺口溜:“盘锦大米真好吃、盘锦大米真难种”。
记得那时我们连种植的水稻品种,主要是京引35和农垦21。京引35是新品种,产量高、抗倒伏,亩产量当时已超过13000斤。农垦21属于传统的优良品种,亩产八、九百斤,我们连的口粮留的都是农垦21。这种大米米粒比一般的大米略长,蒸出来的米饭晶莹剔透、清香四溢、油汪汪、软颤颤、一粒是一粒,口感特别好,闻着就有食欲。这是我平生所见的最好吃的大米,现在想起来还很留恋。
大米好吃,的确难种。从春天的整地、泡地、育苗、插秧,夏天的补苗、除草、施肥、打药;到秋天的收割、背运、脱谷、扬场,冬天的清淤和兴修水利,一年四季农活不断。在农忙时还要全村动员,开展“插秧大会战”、“除草大会战”、“秋收大会战”等阶段性的攻坚战。每到农忙季节,我们都要早出晚归,经常一天要干十四、五个小时,工分和粮食补贴也比平时多许多。
当知青一年,插秧、拔草、割稻子这些当年“几大累”的农活我都体验过,但印象最深的要属拔草了。育新村的稻田都是标准化条田,北边是上水线,南边是下水线,从南到北的距离有750米。由于是新开垦的稻田,水田里的杂草各式各样,密密麻麻的特别多,而且同秧苗混在一起,除三遍草都除不干净。其中有一种稗草和稻苗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特别难分辨,如果不看叶片中间那条细细的白筋,很容易在拔草时将其漏掉。那时除草剂还没有普遍使用,都是靠人工除草。干活时我们几十人站成一横排,每人把几根垄,弯下腰后就一把接着一把地拔草,中间不休息,一直要在水田中弯腰行进750米,而且还要保证质量(后面有监工)。如果哪位在中途停下来想直直腰,一会儿就会被“打头的”落下老远,等追到地头刚要休息,人家又折返回去继续干了,你总是会“打狼”。再说拔草时也真的不能直腰,一站起身来腰会更疼,只能咬着牙往前追赶。什么叫“疼得直不起腰”,我们当年算领教了。
可能是女生天生韧性好,腰比男生柔软,她们干起拔草的活都挺适应,总是冲在前面,可苦坏了我们这些大男孩。记得我们排有几个男生,每次拔草都落在后面挺远,这时总会有几个女生回去接他们,不知他们是真的不行,还是故意的等着心仪的人去接。每当干到地头,我便一头载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两眼望着蓝天白云,揉着感觉快要折的腰,甚至身底下压个大土坷垃都懒得去挪。那会儿大家的心里体会最深的一句话就是——“盘锦大米真难种啊”!
当年农场实行准军事化管理,村里设营、连、排建制,知青都是基干民兵。我们每天早上天亮起床,出操、队列、跑步活动半小时,然后洗漱、吃早饭、下地干活,晚上天黑回村,中午在地头吃饭,一年四季都是如此。记得那年秋收大会战,学锦州、学黑山,当时的口号是“早上3点半,晚上看不见”。有一天,我们凌晨2点多钟起床到地里背稻子,当时好像正赶上阴历月初,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繁星,四周漆黑一片。我们睡眼朦胧,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地里,只瞧见黑乎乎的一堆堆(稻子)。有人帮我们把稻子搭上肩,稻穗朝上,每人一大捆(每捆都在五六十斤以上),用头顶住稻捆中间的草绳,摇摇晃晃、吃力地往地头驮运。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有个女生掉到了水沟里了,大家赶紧往上拉她,吓得这个女生哭了好半天。那时的农活真是累啊,连牛都干不动了。一次,有一头牛累得趴在地头的沟里怎么打它都不动弹,我们就用火燎它的屁股,终于将牠拖拽了上来。在我的笔记本上,还记载着那年秋收大会战时,为给连里投稿而胡乱创作的一首“小诗”,反映着当年丰收时的情景:
茫茫稻海望无边,
秋风阵阵金浪翻,
银镰挥舞映日月,
丰收再临九道湾。
知青们在场院打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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