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进入房间,放下包冲个澡,坐到床上抽烟,才抽了一半,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开烟酒零售店的王二柱打来的,老韩习惯叫他二柱。二柱在电话里说,现在这个点,想从“老韩鲜卤”端一盆“大棒连骨”。老韩问为啥,二柱支支吾吾的说亲家来串门,指名道姓要吃“大棒连骨”。老韩一看表,刚刚过五点,如果是别的事,哪怕是借钱,老韩都会满口答应,可唯独这个“大棒连骨”,老韩能做主可不敢做主,因为这是他自己定的规矩,门前有顾客排队,不能私自从后门端肉,现在是下午五点十分,正是排队的时候。老韩愁了,挠着头,猛劲的抽着烟。
二柱:“老韩,亲家不是别人,我这就去‘老韩鲜卤’,你可别走了。”
老韩:“你来也找不到我,我不在。”
二柱:“在哪,远不?”
老韩:“在天津,小旅馆。”
一听老韩在外地,二柱急了:“咦,这事大了。”
老韩:“不就一口肉,不吃会死人?”
二柱:“我说的不是亲家吃肉,今天是周四,周末下午,是打牌的日子呀,你能回来吗?”
老韩恍然大悟,左手伸开,右手掰左手指,一个一个的掰过,对呀,今天礼拜四,再有三天,周日,那是固定打牌的时间。老韩:“下午站四小时都买不到票,后三天的票也够呛,看来回不去了,空一次吧。”
二柱:“你就不能买高价票,黄牛卖的票,贵就贵点,你有‘大棒连骨’嘞。”
老韩:“查的紧,不能纵容那些人,这次我看就算了吧。”
二柱:“空不得,一空,事儿大了。”
老韩:“不就一回麻将吗,不打会死人?”
二柱:“难说,不是我,是老高。”
二柱说的老高就是开五金店的高大麻子,左脸眼帘下几颗麻子。老韩的三个牌友中,王二柱年龄最小,老韩最大,下来就是高大麻子。这段时间高大麻子一直说头疼,去市医院照片子也没发现什么,可他还是头痛,睡不着觉还影响视力。老韩走前,也就是最近那次麻将后,高大麻子说明天去省城大医院检查。
二柱:“老高周一去的省医院,昨天回来了,医生说是脑瘤,良性还是恶性,不好说,医生让年后做手术,我怕他挺不过这个年,他这人,心眼小。”
老韩:“为什么不马上手术,还等什么?”
二柱:“医院又不是老高家开的,他说手术就手术呀。”
老韩挂断电话,这才想起二柱端肉的事,既然二柱后来没提,他也不说。高大麻子,打牌的牌品最差。赢了,得意忘形,手一背,跑到人后指点别人出牌,别人不从,按住别人的手替人出牌;输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出牌声大如炮仗,老韩等人一度想找人替换掉他,可去年冬天,老韩彻底认识了高大麻子。去天冬天一个夜晚,老韩才吃过饭,女儿哭哭啼啼的回来了,说他男人夜不归宿还动手打她,她想离婚。老韩老婆在一边安慰女儿,老韩坐在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闷烟,女儿越说越气,撸起袖子让母亲看手臂上的淤青,老韩老婆生气了,骂女婿不是东西,看老韩不说话,就骂老韩是木头。老韩正在气头上,从凳子上跳起披上衣就去找女婿算账。
一出家门,天正下大雪,老韩身披单衣,边走边骂,路过五金店时高大麻子正关店门,看见老韩就打招呼,老韩正憋着一肚子火,雪大风也大就没理会高大麻子。老韩一路向西拐过几条街道,看着建筑结构差不多的楼房尽然找不准女婿家,老韩也不知道往何处去,摇摇晃晃,一路晃着往回走,遇到冷风一吹,老韩猛一个趔趄,一头扎到地上,啥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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