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到一则不太起眼的新闻:巴西新总统卢拉星期天(1月1日)宣誓就职,随后批评前领导人博索纳罗,并誓言要做出重大改变,以拯救这个饱受饥饿、贫穷和种族主义困扰的国家。因为刚刚看了高分纪录片电影《巴西民主的边缘》,加深了对此的了解和理解,引发思考来记录一下:
目前全球来看,似乎管理国家这件事情上政党是必须的,各种资源比如食盐、钢铁、水泥、能源等等,难免是由一些少数人的家族和组织掌控。那些家族、公司与组织必然会涉足政治献金与人员权力,他们少数人与多数的群众之间产生人性本质上的天然的鸿沟。这样从政的人必须与多方合作,求同存异。
卢拉在几十年前选择了代表一个相对强大重要的巴西工人阶级,组织罢工等活动以争取资源和政治权力。这股力量和上台之后所能达到的国家管理水平按说应该比之前的军队独裁管控要好一些吧?可是,在近些年的巴西总统弹劾以及上层争斗中,人民中有相当一部分竟然爆发了呼吁军队出面终止乱局并重返军政府的呼声!此是后话。
卢拉选择的接班人迪尔玛是坚强的女战士,曾经为巴西奋斗革命,被捕入狱多年并遭受了严重的拷打折磨,可见她的意志力与爱国心多么强大。迪尔玛成为受爱戴的巴西首位女总统,在全世界都很受瞩目。可她必须与二十多个党派合作,否则无法顺利行政。卢拉应该没有过于贪腐,至少比她的政敌们光明廉洁一些,由于巴西整体的经济增长不够,财政盈余不足以满足人民和各方需要,她不得不允许造假账来争取运用财政资金,但当然是为国为政府的而非为一己私利的。
这一点被当作了她的致命弱点,敌对力量的大企业、大家族和政党对她发起弹劾,要把她停职甚至送回监狱。迪尔玛的失败被圈内人归结为她不够油滑、没能照顾好多方面的利益,与更多的派系人员紧密拥抱;她的失败还包含了巴西能源的诅咒,最大的油田以及背后的石油公司集团的贪腐;包含着巴西经济发展方式的低效;包含着贫富两极分化的格局;包含着源自葡萄牙然后模仿美国的政治制度设计的内在弊病与不合国情;包含着巴西国民的观念诉求差异以及对国家问题的论点分裂;等等其他。把迪尔玛拉下台的利益集团阴险黑暗,曝光出来的电话录音耸人听闻,尽管如此因为资源掌控集团也就是政治家族和企业的金融力量,仍然把他们送上参议院、国会乃至总统宝座。
巴西的众议院建筑设计的像接收卫星信号的那种大锅,或者是开放的平台,意味着吸收来自各方面的民众的声音;参议院的建筑设计的是向内的封闭的圆顶空间,意味着一帮精英政客在里面严谨细致地协商讨论方案与道路。设计理念不可谓不好,只是实际运行情况是黑暗腐败的,远没能达成既定效果和目标。各方声音分裂,上层内部斗争,名称是叫民主国家,但实际走在了民主的危险的边缘,弄不好就一败涂地,根本不是想象中的人民当家做主过上幸福生活。
由于迪尔玛是卢拉选择的接班人,要搞臭她也要同时搞臭卢拉。所以政客们派遣警察入室搜寻没有什么收获的情况下,以某处并未入住的公寓是建筑公司的贿赂为由,给卢拉定罪,虽然拿不出房产证等具体证据,但司法人员仍然判决卢拉入狱多年。民众们,卢拉的支持者们,走上街头为卢拉鸣不平。卢拉的演讲感人至深:
“我们手上有棘手的工作要做,他们下令逮捕我,你们听我说,我会服从他们的命令,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转移责任,他们觉得这国家所有的问题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不相信正义,我就不会成立政党,而是会在这个国家发起革命,但我相信正义!一个公平的司法系统,会根据证据来做裁决,限制我在这个国家行动是徒劳的,因为有数百万的卢拉、布罗斯、曼尼埃拉、迪尔玛…来帮我完成工作。要阻止我传达想法也是徒劳,这些想法已经在四处流传了,是无法被监禁的!阻止我的梦想也没有意义,因为当我停止做梦时,我会让你们的脑海替我去做梦。觉得卢拉心脏病发的那一天一切就都会停止,这也是妄想,因为你们的心会替我来跳动!这里有数百万的人心!强大的人!或许可以折断一朵、两朵或一百朵玫瑰,但他们永远都无法阻止春天的到来,我们是为春天而战!我们是为寻找春天而战!”
对于一个有担当责任心的国民,如果不从事政治,就争取去在技术层面提高生产力,或者在模式方面优化生产关系、生产方式、提高生产率,总之是创造更多价值然后有更多剩余价值供给给他人。在各政党组织和资源掌控方们不太割肉、少挤牙膏的情况下,让更多人获得良好的生活和心理状态,摆脱匮乏、消除忧虑、拥抱幸福。如果决定去从事政治工作,那么就要认清现实并务实保守,与多方妥协合作,一袭白衣又油滑成熟,慢慢寻求一点资源开放共享,慢慢寻求利益平衡,慢慢改良制度设计,慢慢解决国家机器问题,慢慢提高全民福利。
巴西的问题或者说可悲之处在于,他们的各种利益集团尚未达成妥协的平衡,政党众多,资源垄断严重,阶级斗争依然剧烈,政治体制设计并不适合当下国情而人们的民主习惯却提前激烈地养成,很难靠选出一个强人来终结这一切乱局,卢拉后来再出山虽然有较大支持但支持率似乎也只有百分之十几了。巴西需要上层好好搁置争议,暂缓斗争,中下层精英和民众需要努力奋斗,在有限的资源和权利条件下,争取创造更大价值,以给这个国家疗伤、缓和、前进的空间,从而能尽快迎来卢拉们所期望的憧憬的巴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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