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我坐着叮叮当当的火车,离开了西安,返回了北京,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为此我曾羡慕过飞翔,后来他带着他的女朋友,故地重游,去西安回忆了一下我们曾经的青葱岁月。
回到北京一周后,我调到位于清河小营桥东的中国电科院,去那里继续工作。原本我跟一个广西朋友住在人民大学西门,去那边工作有点远,回来的又有些急,公司安排我到菊园的公司宿舍那里赞助。在那里,我认识了两个SAP的高级顾问。
说来这俩兄弟有些传奇。
一个朝鲜族人,原来一直在大连做对韩项目,后来想尝试一下大陆的项目,就试着给我们公司发了简历。经过多轮技术电话面试之后,进入了薪资讨论环节。
人事问他,期望薪资是多少。
他对大陆项目的薪资水平没什么概念。回答,10K。
人事半天没搭理他。
他正想着是不是要的太高了,人事不想要他,就在电脑上打字“10K太高了吗?9K也行的。”这句话还没打完,人事回复他,月薪12k,北京工作。
这货兴高采烈的来到北京开始了工作。没想到到了这一打听,比自己技术水平差的,薪水都有15k,顿时没了好心情。
另一个哥们是湖北人。这哥们不懂韩语,面试通过后,被公司安排进一家韩企做实施。每天对着一堆看不懂的韩文,全靠有道词典混着。然而有道词典不是那么靠谱,经常翻译出来一堆话,他自己看着就想笑。
说起来这个湖北同事,人生经历堪比传奇,有点像前一阵子胡歌演的《猎场》。上大学的时候,家里很穷,他每个假期都不回家。干嘛呢?捡瓶子。他自己的大学学费全是自己捡瓶子挣来的。除了捡瓶子,他还开过饭馆,卖过假鞋,开过花店,卖过电话卡……总之,各种各样的工作都尝试过,而且都没有赚到钱。尤其开饭馆,赔了好几万。这兄弟思维敏捷,口才了得,是个人才。毕业后他走南闯北,在各地留下了自己的传说。用他自己的话说,在那个还没有实名制联网购买火车票的年代,他坐火车从来没买过票。
我问他,没有检票的吗?
他说,遇到检票的就先到厕所躲一躲,走了再出来。
从来没被抓到过吗?
他说,抓到过。有一次被抓了,非让我补票,我就不补,我一直坚持自己买票了,但是丢了不见了。检票员说丢了得补票,凭什么补票,买过了坚决不补。坚持到最后,检票员被逼无奈,做出让步,让我补一个5块钱手续费。那我补,说的好像我没钱似的。
听他讲到这,我都笑了。我想他当时一定是说得连自己都信了自己是买过票的。
我说你这个水平,不去搞传销太可惜了。
他回答,兄弟你还别说,我还真进过传销组织。那是在重庆,一不留神被骗进传销组织去了。我保持了我的底线,坚决不进这一行。传销大佬派各种骨干前来游说,还派美女色诱我,我都不为所动。最后没办法,把我放了。
我已经笑弯了腰。
我问,你怎么入的这行?
他说他后来去深圳闯荡,刚去的时候,没有地方住,就睡公园长椅,还在码头上扛过大包。后来遇上了一个贵人,就奇迹般的一步登天,成了SAP实施顾问。
当时我就在想,在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能挡住美色的诱惑,有底线,吃过苦,将来一定会有更好的前程。果不其然,几年后,他项目做遍五大洲,满世界飞来飞去,再也不是当初我们一起挤在菊园的那个小宿舍里面的窘境了。
在那个宿舍,我住了一个月,后来就搬到了运通114的终点站史各庄去住了。史各庄是一个奇妙的地方。正如地瓜跟我说的,我不懂六里桥的风情一样,史各庄也有自己的风情。当然直到我搬走,我也没览遍史各庄的风情。
史各庄真的是个庄。气质跟这个名字绝搭。这个村,到处都是农民自己建的楼房,低的三四层,高的五六层。楼房与楼房之间,都是仅能一人通过的窄窄的小胡同。楼里面都是隔出来的公寓,30平左右。在那个北京群租房盛行的年代,一个几平的小屋子,房租就得上千。然而在史各庄,这个价格是不存在的。如果你在北京租过房,你就知道史各庄的房子是多么有诱惑力了。当你看着58同城上房租长吁短叹的时候,一下看到史各庄的房子,通常都是这样描述: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押一付一,房租500,家具齐全,拎包入住。你会以为这价格根本就不是在北京。当然,价格是真的,房子也是真的。但是你没去看到房子的真容,永远想象不到为什么会这么便宜。虽然是一室一厅,但是,楼房的密度是真的大,房子基本上都见不到阳光的。而且隔音奇差无比。前后两座楼之间,只有一两米宽,在那个夏天的夜晚,家家晚上睡觉,都开着窗户,于是各种诱惑的声音此起彼伏。尤其我住的那个房间,每晚到了那个时间点,前面那户人家就开始了。由于那个女孩的声音抑扬顿挫,或高亢,或低吟,节奏感把握的相当好,实在太过诱人,直到现在我还忘不了。
史各庄公寓多,小饭馆也多,全国各地各种各样地道的好吃的都有。在史各庄,我第一次吃到了一道叫做麻辣香锅的菜,从此,我就爱上了这道菜。不管去哪里出差,不管去哪里玩,住在哪里,习惯的搜一下附近,有没有麻辣香锅的店。后来我在杨闸环岛住的时候,拐带得地瓜也喜欢上了这道美食。后来常常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就是两个胖子,对着一盆麻辣香锅,一边谈天说地评古论今,一边觥筹交错,一会二百多块钱的麻辣香锅就见底了,而我们还没吃饱。
除了这些,再就是所谓的史各庄风情了。最明显的就是史各庄主街上的那三个最好的店面,都让房东租给了站街女。每当夜幕降临,三个店铺的站街女就穿上丝袜超短裙,搬一个小马扎,坐在店门口,盯着来往的行人,寻找着潜在的顾客。看到有心仪的男人经过,就啪啪啪狂拍大腿,吸引你的注意,然后朝你使眼色,让你去照顾她的生意。我在那住的那两个月,没少被她们骚扰。
除了这几个,庄里面应该也有。虽然我没有验证,但是据我的观察,在庄里,那些晚上点着粉色灯光,打着足浴招牌的,基本上都是。猜测的根据,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同学。09年的时候,他住在安贞桥西。我去他那里玩,第一次听到了一个叫大黄的东西。至于你问那是什么,其实就是毛片。他向我普及了日本片、国产片、欧美片的各种特点,让我叹为观止。在我离开的时候,他送我去公交站。在去的路上,他给我讲了一句话,让我至今没忘。他这么跟我说,兄弟,你看街边那些理发店,凡是粉色的灯光,都是做那种的。她们在北京做个几年,挣个几十万,回到老家,找个老实人嫁了,谁知道她曾经在北京做过什么?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啊。我深以为然。
两个月后,我搬走了,搬到了强佑清河新城。在那里,我等到了从杭州回来的老田,认识了小米,认识了静姐。也是在那里,我认识了露露,一个让我此生难忘的女孩。
我虽然不懂六里桥的风情,也没有体验到史各庄的风情,但是在清河,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在那条街上,我知道了什么是一见钟情。
就如同那句歌词所说的,我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再也没有忘记你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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