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一本平实的书

婆母，好像一本平实的书，翻开之后刚读懂一点，就结束了！

婆母先汝勋于2022年6月11日21时03分仙逝，享年84岁。6月13日（农历五月十五）的大夜。去世后天就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一夜未停，好像老天也为她哭泣！

婆母这辈子最不能干。作为女人，收拾家务不擅长；做饭，基本不会；照顾自己，根本不会。

但作为妇产科医院，她又最能干。15岁开始学医，中医汤头歌诀烂记于心，妇科儿科都擅长，各地慕名而来拜师学艺的不少，前年有一个徒弟携着丈夫儿子前来拜访，既来汇报学艺发家致富的喜讯，又来学技术。经她的手接生的不知有多少婴儿，婴儿都长大成人后，其子女又由她来接生。她的技术远近闻名，曾获国家级金奖（曾给我看过两块奖牌）。

她会织毛衣，各种花纹一看就会。那些各色各样的毛衣曾经给一家大小带来了多少温暖。她会绣各种蚊帐门额（现在已不实用，我还保存一幅）。

婆母这辈子最不富裕。退休后就没有掌握过自己的工资本，常常身无半文，甚至想看外孙都拿不出一分钱。没有使用钱的机会，更说不上自主使用工资的权力。

但她又是最富裕的。生育两儿两女，两个儿媳两个女婿对她都很孝顺，孙辈五人，除还有一个小外孙读小学外，其他四个中有三个研究生，一个本科生，还有干儿干女无数。婆母这辈子最不会算计。婆母这辈子最善良，一点坏心眼也没有，一点不会算计别人也不会防人算计。在那个大家族女人不会家务多少都会受到埋怨，但她隐忍着不反驳，也许不会反驳也许反驳无效。一年365天，真正在家的时间不多，工作期间常常是新年一过就走，正月都在乡卫生院，没有节假日没有寒暑假，说医院的工作离不开她。结婚后的我渐渐悟出了婆母不愿回家的原因，不仅仅是工作。被埋怨后，她常常赌气说退休后她不回家，要到哪个地方去继续行医。但退休后只好回到老家，用瘦弱的身躯开始学做农活，肩挑背磨，想弥补对家庭缺失的一份力量，但无论怎样努力，也换不来家庭主妇的地位，家里不缺吃的，但又能吃多少呢？对于吃的，她一点也不讲究。常常一家人团圆时，她就端着一个碗，夹一点红豆腐或咸菜站着就吃了，在家里有什么建议说了当没说，还不如家庭成员之外的人。

好像婆母这辈子也能计算。俗话说：“婆媳关系最难处。”但这辈子我与婆母相处很好。婆母从来没有说过我半句不是，常常在外人面前夸我对她好。她关心我们，希望我们吃好点，穿好点，不要让人笑话，我们给她买的衣服帽子等，她却舍不得穿。婆母本来非常健谈，遇到陌生人也自来熟，很会唱歌，声音好听，退休回家带孙子时，就教两三岁的孙子唱红歌，为孙子爱好音乐垫定了一定的基础。婆母最怕耽误儿女的工作，冥冥之中，她也像计算过一样，去年她去世时刚好是我们放中考假。120车把她从泸州医学院送回老家后，我们大家守着她，看着她安静地熟睡着，一直到半夜，就这样静静地离开了我们，走时儿女们都在场。

出殡那天早上，东方刚吐出鱼肚白，一轮红日就从树梢冉冉升起，好像婆母微笑地看着大家，舍不得离开。

婆母离开我们一年，我在梦中见过多次，还是那么亲切。犹记得去年春天带公公婆婆到泸县湿地公园耍，婆母只能由我牵着手走了一小段，就坐在路边迈不动步子，那时她的手已凉凉的，没有多少温度，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开车带他们出去耍。

回想过去，常感叹：子欲养亲不在！对待父母，无论怎样陪伴和孝顺都不为过！

依照农历，今天是婆母一周年忌日。又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昨天学生刚好放假，明天改卷子，今天刚好有空回老家祭奠她老人家。

人死不能复生，后辈还必须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经营好各自的小家，才能让一个大家庭和谐美好，以此来告慰她在天之灵。

地母啊，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灵魂！

（后记：这篇文章从婆母去世后开始写，今天终于写完，但婆母的故事却永远写不完。遗憾的是婆母这本书，儿女们读完了也许永远也没有读懂！我谨以儿媳的视角用朴实的语言写几句能读懂她的话来纪念婆母！写完这篇文章，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犹如一年以前的天气！）

（作者：泸县二中外国语实验学校  谢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