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诗经*蒹葭》

文/快乐心

#夜读《诗经》#

"蒹葭"出自秦风，秦国黩武好战，秦风中的诗歌多为征战之事，而"蒹葭"却是例外，诗人方玉润就说:"此诗在秦风中，气味绝不相类，以好战乐斗之邦，忽遇高超远举之作，可谓鹤立鸡群群，翛然自异者也。"

诗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起兴，勾勒出深秋清晨，一派凄清明净的景色。蒹葭就是芦苇，是生长在水边的植物，它的叶子上凝聚着白色晶莹的霜露，颜色因而显得苍老。一切景语皆情语，透过寂寞萧索的秋景，传达出一种迷茫而伤感的情绪，从而引出他内心心心念念的人。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就在淼茫的秋水之畔，可是秋波天际，那个人似乎近在眼前，却可望不可即，诗人便开始苦苦寻觅。"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诗人逆流、顺流不停的求索，无奈道路远隔，伊人依旧是"美人如花隔云端"。宛在的"宛"乃依稀仿佛之意。写出伊人缥缈迷离的形象，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宛在水中央"。你似乎看见了她，却永远触不到她，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那里。虽然只是盈盈一水间的阻隔，却终究默默不得语。

"蒹葭"中的那份欲接近而不可得的绝望，是源于爱情吗？有人不以为然。说"在水一方"的"伊人"并非高不可攀的"女神"，而是隐居的贤德之人。"蒹葭"所表达的是对贤人隐士的思慕与追寻。如果非要判定伊人的身份，对读诗并没有好处，关键是理解诗中所传达的情感。一是"宛在水中央"的那种可触而不可及的恍惚。二是，"溯回从之，溯游从之"的那份倔强。

明代学者戴君恩的看法很通达，他说:"溯洄、溯游，既无其事;在水一方，亦无其人。诗人感时抚景，忽焉有怀，而托言与一方。以写其牢骚抑郁之意。"我们可以把蒹葭当做情诗，也可以把它当做是寓言去读。"在水一方"可以是佳人，可以是梦想。"道阻且长"的"道"可以是千山万水，可以是努力追寻，不断接近理想的过程。"苍苍者"可以是芦苇叶的颜色，也可以是饱经风霜的苍凉心境。

我在最初这首诗的时候，沉迷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凄美意境，以及"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浪漫意象，然而随着年岁的渐长，我才学会欣赏，"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一句的好。这首诗真是有力量，人生在世，不管是追求爱情，事业还是理想，在慢慢其修远兮的长路上都会遇到挫折阻碍，况且世上并没有一定会实现的目标。

光明的前景，就像"宛在水中央的伊人"。你可以企盼，却没有把握。这句诗在向我们发问:面对命运的迷雾，你能否不惧道路且长，勇敢地上路？面对未知的前程，你能否顺流、逆流，上下求索，坚定执着？

我读《诗经*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