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文:凯罗、博尔吉亚、张泽
看着关的严实的拉门,张泽好以整暇地盘坐在地铺上,凯罗正坐在他对面,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人走了你装什么乖?”说着就打笑般把枕头往凯罗脸上扔,“臭不要脸。”
“诶妈……怎么忽然就扔枕头?”凯罗被扔个正着,瞧着张泽好像没怎么用力,怎么打到脸上跟被掌掴似的?还笑?
“……真是不知道该说你是个天然呆还是个反射弧绕地球转的。先交代一下你跟博尔吉亚家是什么关系吧。”张泽表示很无奈,说罢给自己到了杯热茶。
从昨晚开始心里边有个疙瘩,得知凯罗的本姓是博尔吉亚的时候,他是真的没预料到。
张家在东方国家的能力强大,不单是因为父亲常年悉心经营,由于父亲缺乏商业方面的知识还得让他来帮忙,目的是为了让二哥能够继承这个事业。
可是博尔吉亚不同,它是一个既富可敌国,而且也是一个神秘的家族。
由当代教主继承了博尔吉亚以后更是手段强硬地击垮了欧洲乃至东欧地区的多方势力,达到了一个长久以来罕见的统一。不但如此,博尔吉亚的历史还能追溯到17世纪的文艺复兴以前!虽然期间曾经因不明原因而陷入低潮,但自一战之后便组建发展起来。
张泽曾听家族里的成员说过,博尔吉亚就像是“西方的张家”一般。
张泽微微瞇起双眸,正想着凯罗跟博尔吉亚家族的关系是为何……
“哦,现任教主是我父亲。”凯罗果断直接。
“咳!”吓得张泽被茶水呛到了,“咳咳……现任教主?”
“诶真脏!”凯罗闪躲了一下,赶紧拿了几张纸巾给张泽。
“拍卖会……咳……什么情况?”张泽把呛到的水都咳了出来,缓过了气才继续问。
别跟他说是什么家庭关系错综复杂的原因,比如自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或者自己其实不是父亲亲生的……
“那个……其实并不是家族的什么特别人物。”凯罗擦擦湿了一点的榻榻米和桌面,又道,“我是家族嫡长子,可是却不能完全说是对家族有用的人。虽说家族里面并不缺什么家族千金、大家族的嫡长子,可是这个地位对其他人来说非常重要。”
张泽默默表示自己完全能够明白,感觉可以猜到接下来的话大概包含了什么内容。
“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想要跟我争嫡位,毕竟是正经的大宅院小姐少爷,跟我这个庶民子女不一样。其中争得最厉害的,是一个叫莉莉丝的女孩。不得不说我真的很佩服在这个小女孩。”凯罗苦笑着的脸庞,不知为何让张泽心里有种说不出口的不自在。
“什么意思?”
凯罗抬头看了一眼张泽,心里有一丝波动。可是他想他不应该向张泽透露太多自己的事情,说不定以张泽的个性还会被牵连进来。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他想稍微草率一点蒙混过关。
“额……我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不过如果你要听,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凯罗看着阴沉着脸正在低头思考的张泽,不知为何他似乎看见那眼底的一丝凌厉,搞得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张泽在想些什么。
这种时候凯罗总是觉得很苦恼,因为张泽很多时候都会这样。似乎是中学时期养成的坏习惯,有什么心事都绝口不言,面对着他们几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可是一丝一毫都不入眼底,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菲尼安走出温泉间的时候,他们两人正好结束话题。
“嘿,你们准备出门吗?”菲尼安觉得气氛比方才缓和了不少,看来是和解了。既然结局是好的,那不如出门玩玩,散散心!
张泽这才回过神,一听出门走走才想起,他们来日本是来玩的,不是来蹚浑水的。可是博尔吉亚的事情还是很令人在意……
“菲尼,刚才的谈话不能说出去。”
“我明白。”菲尼安看着张泽,让凯罗看了又是搞不清楚状况。
“那走吧。”张泽随手拎起随身背包,“我们去找刘黄教授,顺便想办法把这手镯上面的术法给解了。”
※
“于是,你带我们来这里喝酒?泽,我知道你喜欢酒。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们需要大白天就来这里?”奥德芮嘴角抽搐,想发作但又碍于面子不敢乱来。她斜着眼看向张泽和凯罗,还有她不熟悉的菲尼安,敢情一个两个都不打算考虑一下两个女人的心情了?
“我是来找人的。这边靠近商店街,逛累了还有很多小吃店咖啡馆,雅碧不是很喜欢吗?带她去吧。这两天你们应该还没有好好享受过。”张泽今天梳了一头干净利落的马尾辫,清秀的模样跟他眼底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冷漠,看也没看奥德芮一眼走进了歌舞伎町的一间居酒屋。
奥德芮虽然肯努力克制住自己做出失态的举动,可一旁的雅碧已经愤怒的踩着重重的步伐走到最近的商店里逛。
“说得好像是我们的错似的,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问题,还得让人迁就他了……”边走还边喃喃自语。奥德芮叹气一声,明白她们两个人其实也不怀好意被张泽发现了,自己理亏怪不得别人。她没雅碧那般无理取闹而且没有自觉性,她跟雅碧这样的公主病末期不一样。
奥德芮跟雅碧在刚进入大学的那段时间还是有互相联系的,但是慢慢的就失去了联系。唯一保持联系的就是凯罗,也是因为他们念同一所大学的关系。
她的内心正在徘徊不定,感觉自己似乎做着错事一样,但是却不知道这个感觉的来源是什么。没有联系的一年间,她尝试过找到雅碧和张泽。前者倒是好,因为是考进了优秀的艺术学院,课业繁重是可以理解的。后者呢?完全毫无音讯,最多偶尔会回复她发过去的信息。
高中的时候,奥德芮非常珍惜他们三个人的。认为那是最安全最舒适的一个小圈子,现在想想,就像是遥远他年的事情。
奥德芮摇摇头,试图甩掉这令她不适的情绪,跟上了雅碧的脚步。
※
视线来到某一处深山里,传来枪声震得树上的鸟振翅而飞。一时间,热闹得好像山神的宴会。
跟刚才京都大不相同的是这个地方的天气,说变就变,使人联想到英国那总是带着雨的气息。原本还是晴朗的蓝天没两下就下起了大雨!
该死的鬼天气……
张泽端着手上的来复枪,在寒冷的春雨里喘着粗气,在黑暗中迈开沉重的步伐。鲜血沾满他的双手,染红了他的白色外套,浸湿了他的黑色长裤。牛津皮鞋踩在泥泞上,他似乎并不在乎鞋子被泥泞沾染得脏了,只是前进,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他的思绪有点恍惚,毕竟再怎么高度专注,长期缺乏运动的体魄还是有点吃不消。
几个小时以前,张泽、菲尼安和凯罗走进那居酒屋当中,在老板的带领下进入店的深处。那是一个普通的仓库房间,奇怪的是这个仓库房间前后有两扇门,从他们这里进入仓库,再从对面去到开门者想到达的地方。
问题是,一次只能够由一个人通过,而且极其不稳定。
所以,张泽只身一人来到世界上不知名角落的深山里,凯罗和菲尼安留在那里。
他似乎不在意那扇门会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好像原本就是这样。
应该说,那扇门只不过是世人不知道的玄幻之物里,其中一件宝物而已。
进入这片不知名的地方之后,张泽看见不远处正坐在树下抽烟的刘黄,也就是前一晚在拍卖会挂起天灯的大学教授。托那盏天灯的福,奥德芮的公司不用大出血资助张泽“买东西”了。
“张同学,才过了不长时间而已,考试期还没到怎么就见你满身杀气?而且一个月的假期,选了来日本玩,是冲着老师来的吗?”刘黄淡笑着踩灭了烟蒂,伸手往树后方拿出什么抛到空中甩到张泽手上,看似轻松的动作却力气十足。
“这座森林里有一个传闻。居民都说这森林里有被诅咒的存在,希望能够找到有能力的人解决。接下这个活可不简单,但是我已经替你打听到了这个被诅咒的存在是什么特征,以及如何将其磨灭......”张泽听着刘黄教授滔滔不绝再看手上的东西,觉得有点好笑。
一把老式来复枪。
“这个存在以神兽白虎的姿态游走在人间,祸害每一个走入森林的活物。但是与其说祸害,更像是把诅咒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刘黄说着,走向张泽并且脱下脖子上的一条原石项链给他带上,“这个原石拥有反弹诅咒的力量,是居民送我的,现在我不需要用到就给你带着吧。回到居酒屋拿了赏金,老师请吃。”
看着自家老师拍拍胸脯一副嘚瑟样,张泽笑笑。
“请喝酒。”
刘黄一顿,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家学生准备狮子大开口了!要死,要知道那间居酒屋的名酒可是超级贵的!
“老师,我说不定得转校。”张泽没有看刘黄,只是语气平静地这么说,就好像只是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那老师先走啦!”
思绪回到现在。
只要他杀死白虎,他就能守住任何被盯上的目标;可是他没想到,老虎竟然拥有人类的智慧与狡猾,想要至他于死地。但是张泽并不弱,年幼时的记忆历历在目,没有因为安宁的生活而被遗忘。
现在,他是森林里唯一的人类。也因此,被盯上的目标只会是他自己。
一片深沉的绿伴随着春雨模糊了他的视线,雨水冲淡空气中的血腥味。
染血的衣裳让张泽实在是倍感不适,于是他脱下友人送给他的外套。前进以前,他的目光不曾停留。在他看来这些身外之物有时候反而会成为累赘。
张泽深呼吸,口中吐出白色气息。他不能因春雨带来的冰寒难耐而退缩,这寒冷只会刺激着他,让他更加专注于搜索。
老虎的踪迹在这一片绿色当中难以发觉,看来他利用了森林带给它的优势隐藏了自己。但是,张泽还是轻易地寻到了它。
他快速举起枪管,瞄准,连开两发子弹。他一气呵成的动作仅在三秒之内完成,紧接着他扔下空了弹仓的枪,毫不犹豫地往目标方向撒腿狂奔!
他来到方才射伤白虎的地方,地面上却寻不到它的残骸,只留下一滩被雨水冲淡的鲜红。长时间的狩猎已然让他的耐心几乎耗尽,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失去理智。可是,目标的生死更甚于一切,让他冷静下来。
他马上循着血迹寻找。来到一片冰湖边上,听见身后传出痛苦的呻吟。
是白虎。
几乎下一瞬间,白虎猛地从张泽身后的草丛中窜出往他扑过来!张泽往旁边一闪身,巧妙地躲开了袭击。强劲力道使失手的白虎在冰湖上滑开一段距离,站稳四肢之后,再次往张泽的方向冲刺。
看着那白虎往自己的方向猛扑过来,一切在张泽眼中好想放慢了一样。不过片刻,他已经行动。
张泽双手一发力,一手抵住白虎的下颚,一手捉住它胸前的毛发,撇过头躲开那张血盆大口,张嘴狠狠地咬向他的咽喉,用力撕开。鲜血灌入张泽的口腔,染红他的脸颊。
鲜血的味道甘甜而又苦涩,铁锈一般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种味道让他有种上瘾的感觉,他似乎想要更多。杀掠与撕咬的冲动在他体内无法平息。张泽忽然感到害怕。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这种冲动,哪天会伤害最亲之人。
虽然张泽在白虎扑过来的瞬间就行动,但是白虎还是因为它的动作导致的惯性力道,瘫倒在张泽的身上奄奄一息。这时候,张泽才发现身上的重量不对劲。当他推开身上的重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并非是白虎,而是一个身穿染血白裙的女孩。
这个女孩,就是诅咒?还是说……
诅咒的存在,其实是一个错误?
张泽感觉身子止不住颤抖,肠胃翻滚绞动,他吐得一塌糊涂。他没办法站起来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的双腿发软。
眼前的景象失去聚焦,变得模糊一片,似乎有什么夺眶而出,温暖的液体划过脸颊。他的口腔里,鲜血与呕吐物的恶心味道混合,让他持续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感觉身体和脑袋已经脱离脱节了。张泽喘息着,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孩,似乎陷入了思绪,表情呆滞,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然后,他听见熟悉的呼唤。
“张泽!”那嗓音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样的情绪,张泽已经听不出来了。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朝自己奔来的友人。他一脸担忧与焦急,匆匆赶来的他气喘呼呼的也不在意张泽身上沾着泥泞,仅有的动作只是紧紧的将张泽搂在怀里。
张泽身体僵硬着,脑袋忽然变得一片空白,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多少年了……他失去这样的暖意到底、有多少年了?自从那个人死亡...
几秒后,他靠着仅有的意识挤出一句话。
“……凯...... 凯罗.....”
极其细微、嘶哑的嗓音让凯罗回过神,稍微放松了手中的力道。
凯罗这才看清楚怀中之人的模样。他感觉到自己心都凉了一半,赶紧脱下身上的外套裹住张泽的身子。他轻轻擦拭掉张泽脸上与鲜血模糊在一起的泪水,捧着他的脸颊左看右看仔细检查,好似那是一件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还好,没受伤。”凯罗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把人儿抱进怀里,轻抚着张泽的发。 轻轻地把下巴抵在张泽的头顶上的时候,凯罗忽然有种自己正在安抚一头小怪兽的错觉。
待凯罗觉得怀中那瘦小的身子终于停止颤抖,一看才知道原来张泽昏了过去。但是,当凯罗看见张泽的右手在自己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悄悄捉住自己的衣服,竟在昏过去之后都没有松手,他的内心有种难以言语的小激动。
他看着那张小孩儿熟睡一般的脸庞,嘴角止不住上扬。
“……我们回去吧。”凯罗喃喃自语着。
离开之前,他瞄了一眼女孩的尸体,以及那不自然的冰湖,给奥德芮拨了一通电话让对方处理善后工作。 然后,他横抱起张泽,离开了那个地方。
由始至终,凯罗都不曾松开过抱着张泽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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