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的秋,菊花格外灿烂。
在安宁的半天劳碌结束,附近的老友来电话,说碰巧买到上好的新鲜鸡枞,已是深秋,纵使在占尽地利的山居人家,要再饱此口福,怕要再等一年,定要小聚半日。
山珍适胃,闲聊舒心,不知不觉山头斜照切换成凭窗夜话。山间夜幕的星,明亮且格外娴静,只疏朗地嵌几颗在近空,好像一根晾衣杆就够得着似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千年之前另一幅老友相聚的场景:
朋友捎信来说,打算杀鸡,提前告诉你,过来喝酒,诸事暂缓,别推辞。
次日又次日,老孟欣欣然穿过四围青山,穿过树林竹丛,穿过鸡鸣狗吠的迎客仪仗,与老友坐定厢房。
隔壁的厨房,红泥风炉,炭火正旺,陶锅溢出鸡香。
两人对座,桌上氤氲的茶气,间或逸出木楞窗,与窗外的秋凉相拥,菊花绽放在天井四围,房檐垂下黄的玉米,红的竦椒。说说桑田稷麻,谈谈家人老少。半日功夫逝去,遂叹半生已过蹉跎居多,余下的半生愈发珍重。躬耕持家当然要紧,偶有兴起,不惜金缕衣,着芒鞋、扶黎杖、叩柴扉,相约一聚只为悦已⋯⋯
一千年后的我们,看着窗外涌动的山岚,发着相似的慨叹。
秋风去复来,菊花枯又黄,奈何岁月凋零则不复,况莫逆至交劳燕西东,虽菊花年年发,尚不知与谁堪邀。
罢罢罢,今日尽兴当放歌,明年菊花黄,再邀叙重阳。
⋯⋯
记忆中的一转身,却已四年。
那天,我们都没料想过。后来的后来,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机会再续菊花之约,共邀山月叙话。
只有深深吸一口饱蘸花香的云,对着这深邃的空蓝,大声说一句:您好,可爱的秋天,安好,亲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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