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是一个单身汉，有两个儿子，分别唤作吴老大，吴老二。一家三口住在一间小土屋里边。屋前有个小树桩，树桩上拴着一只黑狗，瘦骨嶙峋的，成天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闭目养神……
记忆中，小吴似乎总是赶着一群羊，老远就闻到一股羊膻味。他看起来很黑，很瘦，身上的衣服覆盖着污垢，领口磨得发亮，早已看不出本色。每次他们走过，留下的就是一股臭味和一地圆滚滚的黑色颗粒——羊屎。
而我与他的接触，好像也就那么两次。一次是我在马路上学骑车，小姨在后面推着车随我跑。不知啥时候她突然放手了，我一个骑着车往前跑，正开心时，不知咋滴前轮压在小吴脚背上，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两个车轮竟径直从他脚背压了过去。我停下车，人已吓傻……小吴只是对我笑笑让我小心点别摔了，就走开了，一句责骂都没有。
另一次似乎也是这个夏天，我和几个堂弟在奶奶家门前玩，小吴赶着一群羊经过，几个堂弟调皮地喊小吴小吴，可能还有些侮辱人的话语吧。小吴没理会，兀自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这次没有羊群，他手里多了几根马鞭草，上面还有几朵未被撸掉的黄色小花。而我和另一个堂弟小军正蹲在地上玩着抓石子的游戏。他直接拖起小军，用马鞭草打他屁股，一边打一边骂“叫你骂我！叫你骂我！”小军哇哇地哭，我也不知所措，只是觉得小军冤枉，因为他不过刚来，根本没骂他。
奶奶回来了，知道事情的原委，带着我们一帮孩子打上门去。骂得小吴无还口之力，他家门口的黑狗更是夹着尾巴在一边瑟瑟发抖……我跟在后面感叹奶奶好大的威风，又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跟来凑热闹。
果然，晚上回家，我挨了父亲的骂。父亲说小吴是个可怜人，你不要跟着别人瞎起哄。
自那之后，我跟小吴再无交集。前些年回家，发现他们家的小土屋已变成了砖房，外墙贴着瓷砖，看起来还是像模像样的。据说他死了好多年了，屋子里住的是吴老二，而门前也算有了几棵树，还有一棵芒果树，虽然还不足人高，已然挂了几个绿色的小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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