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于我

偶然又找出了自己高中的作文本，粉红的印花外壳早已晦暗，书页粘合也是稀稀疏疏几张纸还粘在上面。翻开它，早已落满时光的文字一下子在我脑中蹦跶起来。依然很清晰地记得老师把我的作文当做范文在全班朗读的自豪，而当初高考作文题“上善若水任方圆”是我曾经写过的一篇周记这件事也让我吹嘘了好久。文字于我，意味着太多。

单个为字，成群为文，文字于我，就像乐高积木，我向来认为自己不算是一个善于把文字规规矩矩码在一起的人，我在行的是随当时心境把文字堆砌起来，然后开始琢磨，越琢磨越喜欢，即使写的坎坎坷坷也还安慰自己“你写的是散文”，真就是公婆看媳妇，越看那是越喜欢呀。

今天和老友聊起相亲，老友说相了几次，始终没有找到有感觉的，我反问道什么样的感觉？他也说不上。在生理上，恋爱的感觉无非是大脑多巴胺及催产素的大量分泌，使得男女双方产生愉悦的神经冲动。当然倘若生活所有的事都用科学去解释就太不人性了，从唯心主义来说，恋爱的感觉大概是心里有微风吹过，静谧的春水泛起了涟漪。感觉是一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空气，这种感觉的模糊性也着实体现在我写文字中。每次写些东西时，大脑从来没有是非常清醒的，总感觉是油蒙了心窍，头磕了门沿，晕晕乎乎，恍恍惚惚。写出来的文字就像摸着牵引绳子过河，只有大概的模糊的方向，心绪的绳子伸到了，文字就走到哪。对我来说，文字就像气球，空气本没有形状，可是当我牵着气球时，才恍然大悟，哦，原来空气是椭圆的。

有些感情有些话，当时当地表达出来或许还算合时宜。倘若一开始就打算藏起来，突然有一天藏久了，藏累了，便灰溜溜地，迫不及待地想找个人去倾诉。然而时过境迁，再说出来，就免不了变味，当人沐浴在阳光下就没人会愿意看到你身后的影子。好比一坛子好酒，藏在地里，难免渗水了，长菌了，本想着多年后与知己共品，掘出来的却是一坛死水。而文字永远不会变质，你当初藏进多少情感思绪，拨开时光再去品它，依旧是当初的佳酿，更添岁月的醇厚。你能清晰地看到多年前是如何与君共饮，对月独酌。

多年前我就发现了文字的神奇之处。神奇之一大家伙都知道，文字就像一道数学题，但永远不会有送分或者送命之说，X永远可以等于任何数，一言以蔽之，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莱特。神奇之二呢大概许多爱读书的人都有感受到。近几日在读莫言的《生死疲劳》，虽说解放后不允许有这些牛鬼蛇神，但莫言笔下西门闹的六世轮回，怪诞夸张着实引人入胜。每晚躺在床上，四周寂静，只能偶尔听到窗外飘来的点点人声，昏黄的读书灯很配合地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感觉，半梦半醒中，突然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书中主角，随着他轮回在牛驴猪狗的畜生道中，浮沉在爱恨情仇的大江里。迷迷糊糊中自己似乎以书中人物过完另一生。人生苦短这句话我大抵是不会再说了，如果感叹人生只有短短一次，那就去读些文字。多年之后，你再次翻到我的动态，看到我写的这篇文字，你会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