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去了不少地方工作。每一次决定出发,都没有万全的考虑或准备,会紧张,会激动,但不怎么怕,因为觉得自己是可以吃苦的,所以不怕受罪。
连罪都不怕,还能有什么可怕的。我很勇敢,或者说是莽撞。
后来我想,虽然勇气可嘉,但什么事并不是不怕就好,不是不怕问题,问题就能解决。这两年我过的并不好,一直在试错,在考虑自己该干什么?想干什么?能干什么?不断地遇到问题,同时也不断地追问人生的意义。
是追问。一直在追问。一直没有得到好的答案,就一直尝试,试着找自己最理想的生活方式,安顿躁动不安的灵魂。
很多个夜晚,我在异乡独自游荡,孤独得饥寒交迫。
那时我渴望被理解。内心那种对全世界的善意,希望得到理解。就像一颗核桃,它不必说话,就有人一眼认出,那里面装着富含营养的东西。
(二)
二百块钱能买到什么?
买不到的要比买得到的,多得多。
但二百块钱能买两张车票,从我的城市,到你的城市,来一个往返。
所以二百块钱,能买来很多快乐。如果它放在银行里,或者换成一件品质低劣的羽绒服,都不能使我得到那种快乐。所以,一趟往返,我是说,二百块钱,这样花,真的物超所值。
你会很感激这样的时代,和平,安定,发展,繁荣。一张车票就能到你想去的城市,见你想见的人,不用担心战乱或霍乱。
(三)
还是要经常读一读史铁生,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多读几遍?史铁生的书值得反复读,对于好的书,我们都应该反复读,经常读,因为人的大脑总在清醒与糊涂之间徘徊。每天日出日落,就算没有伤寒感冒,要面对的问题与要做的事有一大堆,人很难保持清醒,你我领悟到的东西,也就很容易遗忘。所以要常读书,读书就像吃饭洗澡一样必要。
有关写作的梦想我当然不会放弃,我心里一直有这么个事。没事的时候就读读书,琢磨着写点什么,写什么?怎么写?
有句话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但我也知道要照顾生活,要好好工作,该干啥就干啥。写作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所以也用不着过分较真。梦想一旦求其现实,就要难受,况且能写好又能怎样,不能写好又能怎样,生活要丰富,所谓写作,只是填充生活的其中之一元素。
我们有太多可以做的事。
尼采说,人生永远在奋斗时的痛苦与成功后的无聊中摇摆。
但我想,如果我们不那么虚荣,如果我们再深刻一点,如果我们还能多想想他人,也许可以活得很有力量,也很有意义。
(四)
你有没有注意过路边的花草,在清晨上班的路上,或者在黄昏回家的途中,它们在风里摇曳,或者一点点变黄。我们可能叫不上名字,但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它的名字别人可以起,你我也可以给它起一个,而且,兴许起得比别人起的更好,让它们都满意。
月季,牡丹,法桐,这些名字本就算不上名字,这只是人们为了区别它们的种类,而图省事地起了这么一个统称。它们也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像你我一样,与全世界彻底区别开来。
我想不出那些文雅的名字,给它们起的都像外号,比如长颈鹿,糖葫芦,加菲猫……
如果它们问我为什么给它们起这个名字,我也都能回答得上来——因为长得像,形似或神似。
每一株草都是独一无二的,它们的寿命只有一年,春天生长,冬天凋亡,明年生出来的,虽然还是一模一样的绿草,已经不是今年的那株。
(五)
昨天下午我又碰到了那个大爷,肌肉很大。夏天的时候,他穿一件白短袖,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和胸肌要爆出来一样。
他每天早晨六点半左右会去体育馆踢毽子,四五个人,围成圈,你传给我,我传给他,这样。一个毽子,能踢出花来。
下午四点左右,他还是来体育馆,做单双杠、俯卧撑,练胸背。如果有事来不了,晚上会过来补上。他说,什么事都可以偷懒,健身不能偷懒。
我们很熟了。他教我练肱三头肌,教我拉单杠最有效的方式。我平时下午很少去体育馆,我们遇到了,就一起锻炼,互相鼓励,你做一组,我做一组,这样。
我以前有段时间训练很刻苦,像发了疯,上了瘾。最早时,早晨四点多起床,满天星斗时出门跑步。因为还要上班,而我总想加大训练量。这就导致我常常睡眠不足,白天犯困,免疫力也差,经常感冒。
有一回,他说,健身不在于起早贪黑,而是在于养成一个好的习惯,每天坚持。
他的话不是很多,所以我很容易记住。
在体育馆锻炼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人有了一定的年纪,年轻的,也得有四十多。他们去体育馆已经养成了习惯,似乎工作不忙,一有闲暇就往体育馆逛,每天来体育馆的时间也差不多都固定。
下午四点多那一帮人里,除了他比较勤奋爱练,其余的人大多是过去吹牛消遣的。
骂一骂老革命,骂一骂共产党,骂一骂大官小管,就这样。
只有他,不太合群。躲在一边,跟我说,“呸,社会的残渣。共产党给你好吃好喝,安居乐业,还骂共产党不好!”
他说,“他们说话,你别理,好好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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