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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窗而居(散文)

伴窗而居(散文)

作者: 静铃音 | 来源:发表于2019-05-14 18:07 被阅读39次

    伴窗而居
    文/静铃音

    窗子总是安静的,就像我现在,独自一人处一室。门虚掩着,窗子看着我,它是眼睛,送给我光明的眼睛。窗子用这光明端详我,我也在光明中回望它。夜晚也是如此。黑暗中,它更深邃,含着千秋雪,笼着纱窗梦。斗室之内,四时之外,它不言不语,阅尽人间故事与大地风物。多少次,我或扶着它,或倚着它,或坐在案前,对它出神,它总不会令我失望,将各种角色和其故事、各种景致和其色彩、各种声音和其温度从人群,从山端,从星月与鸟鸣中呈现在我面前。

    是的,窗子是有故事的。一扇窗就是一户人家。窗里窗外就是人间。有人走近,有人走远。屋内有人在窗前眺望,徘徊,四壁限制不住她的心,窗框圈不住她的视野。或者街上一位男子正驻足凝眸三楼一扇窗子上的秀发和翘起的鼻翼,他轻咬下唇,屏住呼吸,时刻准备着,她转过脸面对他时,向心仪之人挥动手臂。这让我想起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窗,它是幻想的翅膀,它又能为冥思点画灵光。多少次,我就这样一个人安坐窗前,为那远行的勾画背影,为那走近的模拟脚步声,为那远眺的划定天际,为那热切的男子编织爱情。这一切,都是悄悄生发的,窗子的玻璃上泛起涟漪,与阳光一起漫过我的手臂。

    冬日里,午睡醒来,我第一个睁眼看我的就是窗子。我躺在床临窗的那一侧,阳光被薄薄的乳白纱帘温润一遍,变得不那么刺眼了,亲切了许多,因而也就更加服帖。不用起身,我就能看到对面屋顶上半融的雪,桔色的瓦时隐时现,起伏凹陷中,几声麻雀的叫声时而洁白婉转,时而又呈现出蜜柚柔软的果粒般的韵致。是的,不用拉开窗帘,不用将头探出户外,只要有窗子,就有景致,它使房子不徒有四壁,它将风、细雨、落花、远处的山都摄入到近前。只要我的心思足够广阔,窗子敞开的就足够辽远,它对我说:“如果我是望远镜,你是将它举在眼前的人”。翅膀是必要的,宁静的窗子,我能看出,你和我一样虽固定在那里,却时刻放飞一个念想:翅膀是必要的。

    当然,窗子是观察变化的好地方。观察不止是视觉过程,所以窗子告诉我的,不只是柳条变绿了,不只是云聚云散,不只是假装孤独的月亮。它还会告诉我一个时代的消逝与另一个时代的到来,但是有些情怀永存,有些情感永驻,有些人,永记。比如,当我将手机托于右手,阅读远方的人发来的一首诗时候,我不禁想起荷兰画家约翰尼斯•维米尔于1662-1664年间创作布面油画作品《窗前读信的少女》和木心的诗歌《从前慢》。朋友的诗说,他立于黄昏窗外的小雨前,想念着远方的我。他的思念是否因为瞬息之间抵达我,而有减损呢?翻阅中国古代诗歌,常常一首诗就是一封信。今天他的诗,也是给我的信,我就是那位置于窗前的光影中,全神贯注读信的女人。半扇窗子开着,微风徐徐,窗轴发出轻轻的吱吱扭扭的声音,这声音让思念的甜蜜与苦涩有了形状。窗子,一定是懂我的。

    窗子因懂我而知我。我知道的,它也知道,我不知道的,它等待我打开窗,向之伸出手臂。我长久地陪伴着它,它长久的陪伴着我。我知道它在不同天气和季节里呈现的性格秉性,它熟悉我或立或卧时的神态,熟悉我凝眸时的气味,熟悉我读书兴起时的呓语。我写下这些话时,影影绰绰感到有物体流星般划过窗子。是一道闪电吗?闪电明晃晃的,似乎要穿透一切,但是它只能在窗外。或许什么都没有划过窗子。那划过窗子的,是我眼角的余光。我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的心里存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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