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鼻子就很灵敏,小时候住在农村,乡下人大多比邻而居,因而房前屋后谁家炖肉烧饭,我都一清二楚,母亲总是笑话我“我儿长了一副狗鼻子”,然而我听了并不十分气恼,于懵懂之外还有一丝窃喜,大概是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潜意识地觉得狗是忠诚的象征的缘故吧。
那时候,你瘦小到让我害怕失去你旺财初到我家的时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很多记忆都已经七零八落,只记那时它还不到满月,健康状况稍逊于平常,因而母亲就给它取名为“旺财”我自然是不同意的,因为这名字实在是太土气,而每次与母亲争辩,她总是拿“土名好养活”来搪塞我,我也就渐渐于不情愿中接受了。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大概是我们家人少饭足的缘故,旺财到我们家从来没有饿过肚子,饭盆和汤碗向来都是满满的,而我也常常把自己的火腿肠拿来于它分享,狗大概也是有情感的,总是提这圆咕咕的肚子,摇晃着尾巴,在我跟前转来绕去,我却并不厌烦,反倒在此之中有种莫大的安慰和满足,就像是舒婷《致橡树》中得橡树和木棉,虽无关于爱情,但是“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土名真的好养活”或许真应了母亲“土名好养活”的预言,旺财的幼年过的还算不错吧,壮年的它可没有幼年那么可爱,体格大的吓人,脾气也愈发厉害起来,对于自家人而言还算客气,大概是怕饿肚子吧,但对于来往的街坊毗邻就没有这么恭敬了,母亲不得不在它脖子上套上绳索,恐一不留意伤了谁家。
"这么拉风是从哪里学来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消磨着,旺财身上的黄毛退了一层又一层,接着到来年春天又生出新的来,它也实在是变的懒惰起来没有小时候那么活泼好动了,总喜欢缩在窝旁的沙堆上,闭着眼悠哉悠哉地晒着太阳,除了你来喂食,,它会偶尔兴奋一会儿,其余的时间大多都是在消磨。
“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再后来北漂的父亲回到老家开了一家小型的造煤场,由于地界实在是偏僻,周遭都是麦地,父亲怕不安全,就让旺财过去当看门狗,旺财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件苦差事,每天嘻哈哈地在并不大的管辖范围内兜来转去,倒是十分满足的样子。而作为旺财的伙伴的我,看着这条老狗重新找到了生活的乐趣,我也在喜悦之中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原来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的不相见“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有一天早上母亲从煤场打电话回来说“旺财不见了”“啥,什么时候的事?”这消息好像突然的有点不真实,因而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每当临近黄昏的时候,我都会蹲坐在铁栅栏旁的木桩上攥着火腿肠,朝着麦垛那头的方向张望,期盼着旺财的归来……
对于旺财的突然消失全家都很耿耿于怀,父亲猜测大概是让某庄的狗贩子拿着老虎棒悄么声地盗了去了,想必早已成了人家的盘中食,碗中羹;母亲则认为旺财大概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就躲了起来自生自灭;而我则更愿意相信旺财只是贪玩,忘记了回家的路,或许某一天它真的又回来了也未可知……
“旺财,你过得好不好?”再后来煤场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父亲就转让了场地改作其他行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我也再没有回去过,只是偶尔会怀着愧疚的心情想一下,“旺财你过得好不好”
我只是觉得除了家人之外,只有你陪我走的路最长等我长大有了独立的思想后,我时常问自己为什么养过无数只阿猫阿狗后,唯独对旺财念念不忘,或许大概是那时候太过孤僻,因为没有可以说话解闷儿的伴儿吧,而恰好那时旺财从我的全世界路过……
“只是偶尔还会想起我那个久远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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