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的电话讲完,哭得跟鬼一样。阿瓦呆到一边,默默地抽完一根烟。阿玉的父亲生病,是癌症。
“你有多少积蓄?”
阿玉哭得更凶了,几乎是要喊出来:“我没有什么积蓄,我哪里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她想到自己每个月花光用光,买的那些衣服鞋子,此刻仿佛是万般羞辱,刺激着她的心,除了哭,悔,恨自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哭了有一会,阿瓦看她平静下来,说:“没有钱,先借;你是家里老大,现在可以哭,等回去了,就不能这么哭了,带着你爸爸上武汉看病先。我手上还有一些股票,可以卖了筹一点钱先。”
那是2007年8月的一个晚上,阿玉觉得那晚的阿瓦,又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还跟热恋时一样关怀自己为自己出主意,陌生的是他面对问题的冷静和处理方法,远远超过自己。
阿玉真真正正的冷静下来了,她望着阿瓦,一字一字地说:“我不哭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的承诺是说给自己听的。
阿玉就真的不哭了。从2007年8月到2008年6月,阿玉奔波在武汉与深圳之间,阿瓦帮她筹措资金,她陪着父亲看病,手术,化疗,住院,转院。最后,办了葬礼。
最漆黑最无助的夜里,阿瓦安慰她说:“钱的事,你不要发愁,万不得已,我还可以卖房子阿!”
明明是一句让人感动的话,阿玉却听得心里发堵,她越发恨自己,恨自己为何没有钱。钱在关键时刻,是可以买命的。
2008年3月,阿玉阿瓦成婚。
阿玉父亲打趣:“原本还可以说,是我大女儿不懂事不成家,把我这个老头子给气死的,现在,我可不敢说这个话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高中就谈恋爱,现在成家也算水到渠成。结婚后,日子要慢慢过阿。”
这句话,阿玉记得特别牢,日子要慢慢过。
她同时也想通了一件事:跟阿瓦,要重新开始。她清楚的知道两人的结合明显有安慰上人的成分,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了。内心之前那么多的犹豫和不甘,都被父亲生病这件事给磨平了,耗尽了。她很感激,感激生活给了他们两人另外一次机会。
她也有一些恐惧,这样的结合,真的是爱情应有的样子吗?
阿玉上下班要坐两个小时左右的公交车,坐着坐着,眼泪会没有缘由地流下来,阿玉放任自己哭。每哭一次,似乎对父亲的思念之痛就能减少一分,对未来生活的信心就能坚定一分。回到小公寓之前,阿玉会在楼下空中花园水龙头那里洗一把脸,然后提着菜上楼:“我回来了。”
洗手做羹汤。
偶尔,也发呆,失神。
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阿瓦一边上班,一边创业。创业的公司效益不好,资金短缺,面临关闭。
阿瓦说:“我还想赌一把。”
“怎么赌?”
“我想彻底辞职,去创业!”
“没有钱,怎么办?”
“卖房。一万块钱一平米,中介说很好卖!”
阿玉至今记得阿瓦那灼灼的眼神,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她无条件支持阿瓦。
“卖吧!大不了,从头再来!”
趁着活着,趁着年轻,尽量干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到老到死,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2008年12月,阿瓦以35万的价格卖掉了2007年1月以37万价格买回来的公寓。
那个小小的房子,是阿玉阿瓦在深圳的第一个家。
若干年后,阿玉再度回忆他们的婚姻,缠缠绕绕始终避不开那个小公寓。
如果没有卖,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
写着写着就饿了,阮经天喊我看《扶摇》,汉良,你的剧本再等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