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听我言······”说书人敲着快板,哼上了几句,客栈中仍然是人来人往,偶尔唱到动情处有三三两两的路人驻足,不久又是各奔东西。说书人可是半点不在意,这世间,真真假假的、可说可不说的,都变成他嘴下的故事,连他的说书,都可以变成故事。
“师傅,小二呆又被人打了!”根儿大汗淋漓地跑进客栈,腰间的汗巾因为奔跑稍稍松垮,此时随意地耷拉着,有点点发黄的污渍。说书人也不急,不紧不慢地说完一句台词:“天地寂寥,古渡怆然,都散了吧,散了吧······”这才走下台来,胡须一捋,白发生华,还未等到他开口,门口就传来小二呆不停“哎呦哎呦”的哀嚎声。只见来人八九岁年纪,生得膀大腰圆的,眉头因为疼痛紧紧地纠在一块儿,拧巴拧巴,倒衬出他小脸戏剧性般的可爱,几分呆像令人舍不得责怪。 而此刻他的手晃悠悠地悬着,像是活动支架般,想必就是他紧皱眉头的痛苦来源——“我···我的手又脱臼啦!这样下去,我的手会不会废啊师傅···”可能是实在疼得不行了,他大喊出声,小孩子特有的高声段划破了在座顾客的耳膜,引得大家连连注目。
说书人走近小二呆,按紧他的手腕,还没等小二呆出声,他将他的手腕反转,只听得“咔擦”一声,骨头已经复位,小二呆刚到喉咙的声音又被他活生生咽了回去。他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吞咽的声音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师傅,我···我错了···”未等说书人大发雷霆,他便先下手为强,像小绵羊般乖乖讨好求饶。
“你怎么永远都学不乖,若是有一天真被人打死了怎么办?整天游手好闲,尽给师傅添乱,什么烂摊子都朝我们砸过来。”根儿收拾完说书人的快板和椅凳,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大堂东南边的角落里,正好离台位只有几丈远,便连忙飞了过来,责怪他道。道完还不忘拿了块毛巾给小二呆敷着手腕处,生车熟练的。
说书人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没有话可说对于小二呆来说就是好事一桩。他向来寡言,也只有在说书的时候才那样滔滔不绝。说书时,他不管听众,不管世事的纷乱,就那样尽情地倾述着,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话都在这个方寸间说尽。
有时候他也在想,到底他说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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