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極多夢的人。
十五分鐘的睡眠擠得下三四段劇情,被鬧鈴提拽起來,乏累得苦不堪言。
我說雙眼是刃具剌出的刀口,我平日所見的世事總撒鹽在其中。所以它終日都竭力地要愈合,要撲入一團團幻夢中——夢中不會被撒鹽。甜夢噩夢,也是醒來的人定義的。
所以做夢這件事折磨著醒來的我,但我並不多做怨恨。我對夢過醒來的疲軟的身子常打趣說,這是我的肉體追不上我的思想轉速。
其實我做過精彩的夢也數不勝數,只是沒什麼系統記夢的習慣,所以有的自忘了,但不曾抱憾;有的實在質量極高,願意記著,便三言兩語寫下些;感到有趣的,就講出來,和朋友當談資笑一笑,也算它不枉從我長夜間跋涉一回。
後來我睡不好這件事還是讓我老爸知道了——本著學習的精神頭最重要的思想,他便給我擺了兩瓶褪黑素在書桌旁。但我每每想要服一兩粒,卻又覺得這是在生生砸毀晚間收留我思想的港灣,用化學元素制約我靈魂的縱揚。想到這裡便於心不忍得很,也就罷休了。
我想,有些東西是不能夠壓制的——白日我不可想我所想,入夜又要為下一個不可想我所想的白日扼殺我真正的所想,顛來倒去總覺得這樣可悲,不去做。
天地间有许多景象是要闭了眼才看得见的,譬如梦。 ——钱钟书
總而言之,多夢是我對另一邊世界的流連,是我在大睡時活出的另一種紛呈。我兩面的生活交織生著繁複的花樣,我穿梭為多姿的演繹者——這又是落在我肩頭的一件極浪漫的事,所以也又是我所愛的。
所以日後睡覺也不說睡覺了,就說去見見我所愛的世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