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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路中途有其他事情处理,过程变得周折而颠簸,用打折买来的机票五个小时抵达云南,天空微雨,飞行比离开时平稳。
而从昆明到大理的火车是夜班,因为钱少挑了最便宜的硬座,一夜辗转难眠自是不必多说。
这节车厢很多都是附近城市或省会的大学生,旁边四个女孩来自广西的艺术大学,一路结伴,说说笑笑好不快活,然而一晚过去,邻座的女孩子开玩笑抱怨:“硬座上睡一晚,头发都白了。”
我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认为甚是有道理。
从火车站到预定的青旅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疲惫不堪,正发昏之际上来几个中学模样的少年男女,女孩穿着大翻领的黑色连身裙,男孩穿着同色中山装,都是校服,设计的很别致。
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车上的人,除了和我一样的自由旅行者,大部分当地人都长着好辨认的面庞:高鼻梁,清亮锐利的眼睛,皮肤略微黝黑,显得非常健康。那些学生们也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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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旅,我办理入住手续,奇怪为何商业街一片寂静,老板娘回答说:“我们作息有时差,夏季的云南六点半天才蒙蒙亮……酒吧也很多的,每天夜里一两点关门,上午十点多才陆续有店铺营业。”
老板娘是当地人,六人间里已经住下三人,一个正要走,一个刚刚到,一个打算长住避暑。窗帘还没拉开,都是睡眼朦胧刚起来的样子,见到我提着旅行包进来,都兴致勃勃地打招呼,要走的请我吃前一天买下的新鲜蜜桃,个头大而饱满,她说她要去常州。
常驻的是有魅力的中年女子,后来才知已年纪不小,但显得十分年轻,皮肤保养的很好,身材丰满,蓬松的长发烫染过,一大把扎在脑后。
她很健谈,告诉我故乡在浙江,后来在韩国结婚生活,每年有两个季节在外旅行,这个房间的这个铺位她长租,每年都来,老板娘和伙计都与她相熟。
她请我去吃早饭,“古城是旅游区,很多东西昂贵,但是如果仔细找还是有价格便宜并且实惠好用的店铺,实在没有就去大超市也一样。”
她熟门熟路地在巷子里行走,我问你记路线这么熟?她说:“大理和丽江不同,丽江因为一代官员在那里按照江南的故居改造过,构造是很清秀的,巷道曲曲折折。而大理很直,只要记准大致位置,朝那方向走准能找到。”
吃早餐的地方离小菜场很近,豆浆油条烧饼做了几十年,老板沉默寡言,动作娴熟利落,老板娘负责收现金和打交道。还有一个男孩来做学徒,二十岁左右,也许还要大一点,因为当地人总比看上去要年轻很多。一些常来的女子嬉笑着说道:“油条很好吃,我们也是来看帅气的小哥哥。”
当事人一点不腼腆,笑的很爽朗:“那欢迎下次光临。”
带我来的室友和他们聊天,男孩毫不避讳地说:“我在这里学成了就自己出去开店。”室友大笑:“这话怎么好当着师傅师娘的面说!”老板他们完全不以为意,老板娘把一根油条切成四截放进不锈钢盘子递给她:“这家伙啊,有话直说的,我们都习惯啦。”完全是高兴的。
豆浆很稀,但我相信在旅游区已经很便宜,他们说要多少糖自己加,内设窄窄的干净小座椅。
听他们聊天很有意思,室友思维活跃,经常引大家忍俊不禁,我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心想什么时候才会晴。老板娘似有所觉,笑着道:“现在是梅雨期,最近连下一个礼拜,今天是第一天啦。”
那可真糟糕,我刚好只停留五天,室友因此取笑我:“你从雨中走来,又在雨中返,也许是雨神转世呢。”
我也跟着笑。
其实根本就没有打谱跑遍大理,我不想把自己搞的那么累。雨天在旅馆喝酒看电影吃零食,这种颓靡的生活也适合我。
室友说:“你心态不错,我们房间其实还有两个人,因为难得出来旅行,顶风冒雨环洱海,势必四天之内走遍大理的每一个角落。”她夸她们有毅力,大雨天骑行,脸晒的通红脱皮,云贵高原辐射实在太强。
——我有什么办法,穷学生一个,行李也只有一点点,本来还有旧伤未愈,实在是不敢太折腾,否则说不定也加入了。
这天非常凉快,十几度不到二十度气温,在家那边应该有三十多度了,室友喝完一大碗豆浆,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真想就此安家落户。”
吃完早餐她说要买水果,步行到小菜场,当地人戴着斗笠穿鲜艳的衣裳,四处兜售鲜花鲜果,花很便宜,十块钱捧一满怀,许多我都叫不上名字,叶茎均带雨珠。
“你看到旅店的花没有,每天都要换新,几乎所有商铺都如此,那些阿婆的花根本不愁没销路。”
外面就是苍山的山脚,被灰蓝色的雾环绕着,色调暗而纯净,仿佛完全不受商业区干扰,这是我初来见到的最好的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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