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

作者: 野茂痒呆 | 来源:发表于2021-05-23 23:33 被阅读0次

    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跳楼了,左废的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涌入这条信息,此时他有些困倦,摊开双臂歪着头,靠在椅子上,双腿蜷缩在椅子和桌子间狭小的空间里,一副恨不得变成软体动物的样子,一丁点也不想动脑子,所以只好任由那种思绪在脑海里飘荡。这种东西不应该管它,越管它就越顽固,管得多了,就成了“脑癣”,清除不掉了,就像睡眠一样,越想着要入睡就越是睡不着,非要用安眠药来克服,就会对安眠药产生依赖,长此以往,不是病也成了病,没药不行了。

    墙上灰白色的壁纸上,布着许多霉黑色的点,显得久无人居、陈旧又颓败的样子,霉黑色的点织成一片,像个什么画,但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不够醒目。那是左废去年吃西瓜时不小心打喷嚏喷出来的,喷的乱七八糟,擦干净书桌上和杯子上的喷痕耗费了左废的所有耐心,所以墙上这样无关紧要的地方没有搭理,没想到会生霉,也没有动手去擦拭的想法,任它去吧,还想要怎样,又能会怎样?要是红色的话兴许就显得有生机了,这幅画就能看出是什么来了,左废从眼缝中看着那些霉点这样想着。

    还有一个女子也跳楼了,在红衣女子跳后不久,在同一栋楼的同一个位置,不过落地点不一样——似乎不一样——地面上有两处痕迹,但左废只想象的到其中一个,所以,他怀疑起自己的信息由来,不过他现在处于一种“冥想”的状态,因此更准确的说,不是左废自我怀疑,而是他的脑子怀疑起脑子的产物来。

    这信息从哪来的?手机上?电脑上?还是杂志?不得而知,想不清楚,但左废似乎就是知道有这么回事,而且此刻不得不任由这件事在自己身上纠缠。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一个起身就会忘记,自己又何必关心呢,跳楼的事情多得很,一点也不新鲜,这等琐碎的信息跟问候今天的天气一样平常,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左废从冥想的状态中起身,左摆摆右摆摆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趁着炽热已过而日未落的空隙,外出走走。

    一阵阵凉凉的风吹到左废的脸上和鼻孔里,让他的大脑得到了一丝活力。他尽量贴着人行道的边沿、顺着小路、靠近有植物的地方走,那里的空气更清新,那里的风没有杂味,这能让他的脑子获得更精纯的力量,好像是获得了某种具有奇效的异宝,所以他走的特别慢,显得舍不得浪费、倍加珍惜。

    转瞬间,他来到一个敞开“柴扉”的菜园,一条平整的水泥路小路通到里面,这是爷爷的菜园,他有些迟疑似的确定——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要辨认一下。

    爷爷总是很温暖,发现是爷爷的菜园,他更加的放松,信步走了进去。入门的左侧有一个压井,就是爷爷生前用的那个,小小的像个鸡蛋葫芦,糊着一层花绿的漆,边缘处还有一些绣,左废低低的啊了一声,感到可亲切了,像遇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像无意中翻到了尘封多年的儿时的宝贝。他动起手来压了几下,还像以前那样的重,需要使一把力,出来的水透亮透亮的,泉冽清泠。

    另一条水泥路横在眼前,和脚下的这条构成一个十字路,在菜园的地图里,像是一个符合了“黄金比例”的某国的国旗。左前方和右前方种着一排排出土不久的番茄苗,苗子门开了花,有些还结了果,现代的植物培育技术真先进,几年前还是长完苗后开花,开过花后再结果,现在长苗、开花、结果一起进行一起成长,各不耽误。

    左废欣赏着着一排排生机勃勃的作物们,忽然觉得爷爷在旁边看着他,带着严肃的表情,仿佛是告诉他不要乱摘,还没长熟。左废自然知道还不能吃,也没有小孩子不懂事的乱玩的想法,但还是收敛了起来,不过觉察到爷爷严厉的表情,很是扫兴,假装没事似地又踱了几步,然后回去了。

    路过园内的十字路口时,左废短暂停留了一下,侧着头看这条横路的通向,但看不到尽头。

    不知道为什么,左废回去后,又骑着车子出了门。而且心里总念叨着有什么事要做,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过了许久,下起了雨。其实天早就黑了,而他刻意没有选择返程,他是有预感的,也做好了面对“不顺”的心理准备,所以面对淋雨这样的事,内心里并不像外在那样狼狈。他继续行驶着,好像雨不存在,好像天也没黑,一切当作跟白天一样,只有被雨洗刷过的有轨电车的车轨,在昏暗的路灯的照耀下,锃亮锃亮的,显出耀眼又诡异的模样,好像是在告诫左废此刻与白天不同。

    曾经在一场雨后,骑着车子在这里滑倒过,还受了伤,伤的很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看见那诡异的亮光,条件发射似的有些发怵,他捏住闸减慢了速度,双轮缓慢的压过车轨,但不顺的事还是接着发生了,后轮的车胎瘪了,似乎是破了,车速再也提不上来。但也不是不能骑,只是很费劲,使劲蹬才能走,没蹬几下,又觉得不该如此,车轮会被压坏,然而自己的车子很贵,质量很好,应该不会被压坏,所以还是可以继续行驶,旋即又想,正是因为是好车,更应该好好珍惜才对。他陷入了矛盾中,一时不知道是走是停。

    在他的焦急的挣扎中,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他要去见一个女子,性质上来说,倾向于“约会”,但又不算正式的约会,他与那女子还不是很熟,所以有些见面前的忐忑。目的地是一座高楼,离这里不远,他很庆幸,不用挣扎是走是停了,车子推着就行了。

    现在回想起来,左废知道自己和那红衣女子聊得很投机很开心,在楼顶待了好一会,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阴沉的天气下楼顶并不适合久待,但却丝毫记不起和她都具体聊了什么、那段“好一会”的时间都是怎么度过的?甚至想不清楚她究竟是谁,和自己是怎么认识的,又为何约在楼顶见面,在这样一个奇怪的时间和地点?

    她很漂亮,漂亮的简直不像话,左废很是心仪,想起她的身影,至今还觉得心动,不过却想不起她的面容,当他尝试去回忆她的模样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团灰黑色,比当时的天空的颜色还要深,他无法穿透这层屏障看清她的脸,尝试了很多次,至今已然放弃了,觉得无能为力。

    后来他们聊到“绘画”的话题上,这是他们最后做的事,在左废残存的印象里似乎确有其事。他们探讨到一个“题目”,左废让她试试能不能作出一副画来,她很高兴的应允了,很巧的是她带着纸和笔。作画是需要时间和相对安静的氛围,所以左废跟她说,趁她作画的时间,自己要去修车子,把车子推到修理店里就回来,说完就留下她一人作画了。

    等回来的时候,原本冷清的大楼,出现了些看似慌张的人,左废不明所以,凑近一看,那红衣女子趴在楼下的地上,鲜血染红了湿漉漉的地板,她跳楼了。左废惊骇,他不能相信、无法接受这件事,立马跑上楼去,楼上也有几个慌张的人,好像是看热闹来的,上面留有一副画,有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女孩子端看着,左废抢过来,画着蓝色虚实线交织的田字格,像小学语文的作业本,田字格的右下角画着一道粗绿的不太锋利的“闪电”,左废一头雾水,而那个灰衣的女孩此刻一脸严肃,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比对着两边的内容,很是雷同,她瞪大了眼睛,显出愤怒与不安的表情,

    左废立马想到了什么,有两个女子跳了楼,在同一个位置相继跳下,他慌张起来,迫不及待地跟灰衣女子说,这幅画是我们探讨后临时做的,跟你那张没有任何关系。似乎要澄清或撇清其中的纠葛。

    说完之后,左废急匆匆的下了楼,来不及等车子修好,一心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是眼不见为净。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来到一处菜园,里面一排排的番茄架上长着数不清的似熟非熟的番茄,番茄大小不一,参差不齐,不过每个都一半红一半青,眼看着就可以摘掉了。

    这是爷爷的菜园,左废想起来,但是爷爷已经不在了。左废累极了,没有一点食欲,他现在只想回家。当路过菜园里那个符合“黄金比例”的十字路口时,他再次短暂停了一下,横着头,刚才从那里过来,但站在这里还是看不到这条路的通向,远处像晨起迎光的雾,白茫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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