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高一时教语文的陈老师对我所说——切勿过早读《挪威的森林》。至高二的语文老师也同样说过。那是在叫我们读《唐吉坷德》的时候,关于为何读这本书,就好像小学叫学生们读主题语文和《草房子》一样,但老师给我们一项规定,可以读你们想读的书(大抵是认定没多少人会真的看罢了),最好是鲁迅、路遥、老舍云云,在此时我便询问起村上春树,比起陈老师,高二的语文老师我已不记得姓氏,甚至没有多段交流的经历,她于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师,甚至没大有师生情。她对我说“可以读,但不要读的太深入”。那时我早到了区分好坏的年龄,在得到双重肯定的回复后,带着某种小小的抵触,最终蒙着我的好奇心理翻看了《挪威的森林》,迄今应当读了四遍,初读的感想着实不可思议,好像一下子杀死了我心头上的什么,但许是不自知,我认定这是一本到了何种年龄才可意会懂的书,而关乎意会不意会,实际上在我多次品读后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我以“读后总有新的感悟,但却总是编制不成文”这一理由,在多年来实则一篇关乎《挪》的读后感都未曾写过,然而我确也深入了村上的世界,到了《弃猫》,一股“难能可贵”的气氛围绕我而来。今达九月之末,多日的清雨,令窗外的景致逐渐深色,我记得某次品读时也是这番景象,白色阴沉的天光,打满雨水的窗,好似我再度梦见了雨的世界,今日便由此想到了《挪》,想到是否关乎我,或者我的身边人,如《挪》一般相当,我惊喜万分。
自小说第一篇的开头写着的一段话:“献给许许多多的祭日”,到正文37岁的渡边乘飞机落地,听见了披头士的《挪威的森林》,于是回忆起过往,关乎自己过去的青春经历,想到了和直子牵着手,在草地上漫步,讲水井的故事。连日温馨的霏霏细雨,将夏的尘埃冲去。片片山坡叠青泻翠,抽穗的芒草在十月金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逶迤的薄云紧贴着湛蓝的天穹。我顺着村上的世界,到了渡边的青春里去。
37岁的渡边,回忆过往时,想到内心中存放着的记忆安置的系统,为自己已忘却的青春过往的细枝末节而惴惴不安,他回忆起直子,悲哀逆流成河一般,流淌过他十多年的人生,死一般的深刻。
高中时代偶然交到木月这样充满乐趣的朋友,由此认识了直子。在与木月打完一场如释负重般的桌球后,木月莫名自杀于家中。彼时的我生出少年望到死场景,本能应该充满惊恐一般的形式,而渡边仅能生出死为何种的概念,并在许许多多的日常中逐渐谋得:“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面永存”。即便是面对挚友的死,在莫大的悲伤中,渡边活过了高中,与直子一起升入不同的大学。
直子留给渡边最重要的,也莫过于所谓爱的概念,她希望渡边永远不忘她,留着心中的空空如也,迷茫中渴望什么似的,也注定了她的宿命,而所谓宿命为何物,又非具现化的事物,但当了解直子的过往,姐姐自杀留下的阴影时,仿佛一切都熟络了。人已死,但留下来了。
小林绿子是个坚强而有趣的人,唯她在自己的青春中,扼杀了直子与渡边都逃不过的非具现化的事物。绿子追求着独到的浪漫,又像小家子气一样,希望渡边从实际行动中理解她所说的那些小家子气的话,而当渡边犯过一次错,绿子为自己的小家子气,又做出同等的舍弃。而到了后面,仿佛一切都能原谅,绿子也包容了失去直子的渡边。
直子为自己内心当中的昏暗而自尽,渡边看到了她活在阿美寮中,又玲子照看,仿佛一切为世外桃源。而留在内心中姐姐的死,好像生命与生命相连,另当面对木月的死,即初爱的死,直子彼时应当感受到一股被孤立于世界的感受,被现实所打击到无力自救,甚至后面仍想起他,想“若木月还在人世,我想我们仍在一起,相亲相爱,并且一步步陷入不幸。或许,我们不得不把欠世上的账还回去,偿还成长的艰辛,那笔账便转到今下。所以木月才落得那个下场,我才被关在这里。”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曾望见了生命的虚无感,而我深入了《挪》中,我感到不可思议,好像因我身上某处的胎记,被过去许多年的人记起,我也收到了他的信,于此这般,村上将他人青春的葬礼描写在乌鸦成群的世界下,为何让那么多如此美丽的人死去呢?我一时为我所思所感缥缈疑惑。为青春承受生命的重量,被孤独、挫折云云无形物吞噬,因而我们望见了直子的死,也理解了木月的死,也顺时懂得了渡边在直子死后悲伤的旅行。
木月、直子还有渡边三人,沉湎于悲伤的回忆中,最终留下来的渡边,也迷茫不已。身边有着初美,告诫他不要成为永泽,身边还有绿子,偶尔飘忽不定。渡边在自己迷茫的人生中,如进退两难的泥沼,忽视着青春易逝,消化了直子带来的曾经,仍记得直子希望他永不忘她,也便为悲伤的玻璃碴,扎进了渡边的心脏中,可要知“活着的人,年龄愈大,心脏会生茧”,这是已逝之人所无法达到的。渡边行到自己37岁的人生里,再见识到德国的风,听到披头士的《挪威的森林》而再度回忆起来,强烈的不能自已,可青春已经过去许多年,留在那的脚印,许是也已经被风吹的干干净净,而记忆的悲伤,唯活着的人而永恒。
我于村上先生的熟悉,由来为《弃猫》一书最为深刻。村上先生曾坦言不愿意提到自己的父亲,我们仅能得知他的父亲是侵华日军的一员,村上为父亲侵华一事而自责许多年,至今。而当真的写到了父亲,也便是《弃猫》一书,村上先生不愿谈及父亲的缘由,还有一种父与子间的鸿沟。
《弃猫》是由一件件生活琐事,编织了村上先生少时与父亲的生活,如在文中所写:“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可越是坐下来深挖这一事实,就越会明白无误地发现,它不过是一种偶然。最终,我们每一个人不过是把这份偶然当成独一无来生活罢了”。村上先生写的很简练,与父亲的意识有所对抗,即写道“我们的个性中都有相当倔强的部分,也就是说,我们不会轻易地交出自我”,村上先生和父亲成长的年代和环境都不同,思维方式和对世界的看法也不同,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由此不难看出,村上先生于《弃猫》中所写,就好像在处理父与子间的关系,甚至看待着关乎血缘这一复杂的羁绊。
村上的思想是复杂多变的,就好像云彩的形状一样多。我窥见了村上先生某一句话中的缪端,就好像找到了自我一般,多次读村上的书尤能感觉到一股清晰的愤慨之感。《弃猫》中我所最喜欢的一句话“上来比下来容易的多。说的更笼统一些就是——结果可以轻而易举地吞噬起因,让起因失去力量。这有时可以杀死一只猫,有时也可能杀死一个人”,也正如此,当我为我活着不自知的时候,我总是愿意再去复读,与再看一篇感人至深的电影,一部歌剧,我之死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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