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关于猫的记忆

在简友推荐下，我把村上春树2021年新作《弃猫：当我谈起父亲时》阅读完成。

阅读《弃猫》前，我还读了汪曾祺先生的《虐猫》。

仿佛这些天，我的潜意识，一直触发着关于猫的记忆。

我想说，留于我记忆里的猫，它的结局不太好，甚至说，相当残忍。这一记忆片断，它像噩梦的残垣断壁，每当有所触发时，便会浮现，挥之不去。

大约是我七八岁的时候。我们家搬到新居。

当时80年代，到处开土动工。开发土地，建造房屋，打造商业地标综合体。我们家搬迁的那一带，也才刚刚兴起发展。开发还不完全，在居民楼附近，还剩余很多区块仍是荒芜田野，有待改建。

我们家住在顶楼。从阳台望下去，居民楼对面有一条窄沟。沟的宽度，差不多是一个成年人的大跨步。但如果换成一个七八岁孩子，使劲跳跃一下，也是过得去的。

这窄沟，可能是以前用来引出水流，浇灌田地。沟里的水，能流动。

一日午后。几个玩伴说，窄沟的一棵树上，有好看的东西。让我和他们去看看。

那时，与我同玩的玩伴，几乎都是小男孩。可是，长大后，玩伴不知不觉已经换成清一色女孩。咦，以前我怎么就没觉察这种变化？！

小男生跳过窄沟，我颤颤地跟跳过去。窄沟不远处立着一棵中等的树。树不是太老，不是太小。若是用人的年龄描述它，大约30到40岁之间吧。

抬头看到树枝上一物，我才晓得，原来玩伴说的有好看的东西，就是枝叉上吊着一只死猫。

我不敢看得太仔细。匆匆一眼，瞥见死猫嘴边，有些血迹。我害怕得要命，忙跑开。

那只猫，怎么上的树？是死后被人套着绳子，吊挂在上面；还是被人抓来，活活地吊着窒息而死。

答案不置可否。

我异常惊悚。不想问原由。因为结局框定——惨不忍睹。

记起住四合院时，听外公说，猫有七条命。这只猫会不会回来寻仇？我心想，却不得知。

我所见吊挂的死猫，那惨状在若干年后，仍然无法消弭痕迹。

作家村上春树的《弃猫》，书中内容其实与猫这个动物，没有太多关系。这本精短小说，是村上春树回忆讲述他父亲生前故事的书。

我看完《弃猫》后，村上春树为什么在对父亲回忆录上，要取题为《弃猫》。或许，“弃猫”还有更深意涵。而弃猫事件的发生当时，父与子关系纽带还没有断裂。

再后来，成年的村上春树与父亲因为战争历史原因，产生种种隔阂。二十多年互不见面，互不联系。直到他父亲临终前，村上春树才与父亲和解。

村上春树说，父亲自从2008年去世，多年来，他想写父亲，但始终不知道要怎么写。直到想起弃猫这件事，关于父亲生前经历的故事，他才能写出来。

我想说，《弃猫：当我谈起父亲时》非常值得一读。书内谈及的亲子关系，以及儿女如何了解父母的人生经历，与父母关系上的和解，这些值得我们深度思考。

村上春树家的那只猫，结果是怎样？

村上春树说，那只弃猫比他们早一步寻回家，没有抛弃成功。虽然他和父亲都无法理解它是怎样快速找回家的，但村上春树却看见父亲松了口气。

可见，村上春树的父亲在弃猫这件事上，内心充满矛盾和无奈吧。

说了作家村上春树的《弃猫》，再来说说汪曾祺先生的《虐猫》。

《虐猫》讲的是文革时期的孩子。小孩子们没人管，到处瞎玩。然后，就逮猫来玩。

“他们捉住一只猫，玩死了拉倒。”

“后来，他们想出了一种很简单的玩法：把猫从六楼的阳台上扔下来。猫在空中惨叫。他们拍手，大笑。猫摔到地下，死了。”

有一天，几个小孩子又抓住一只猫，想要去六楼扔猫。可是，有人从六楼跳下来了。

“李小斌、顾小勤、张小涌、徐小进没有把大花猫从六楼上往下扔，他们把猫放了。”

读汪曾祺先生的《虐猫》，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直到最后，“他们把猫放了”，心里才算有些安慰。

然而，关于我记忆里残留下的那只吊挂树上的死猫，我也希望随着“他们把猫放了”而得以真正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