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百人械斗
刚刚开完全干会,我的电话响了,是芦苇村的村长打来的。他说,今天他们准备分地,估计有人要组织群众抢地,要我派人到现场维护秩序。
芦苇村以农业为主,群众对土地的感情很深。历史上曾发生过几次因为土地纠纷而引起的规模械斗,尤其以八年前那次械斗最为残酷。同样是为了承包土地,这个村子的人曾和邻村的群众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械斗,当场打死了两名群众,一个被判死缓,三个被判有期徒刑。判死缓的至今还在监狱里服刑。
芦苇村是我的包联村。村上有五百多亩机动地。这些土地的承包费是村里一年中唯一的收入。过去,在发包土地时,村干部优亲厚友,甚至占为己有,群众意见很大。为此,现任村长李军在上次换届时联合了几十名群众把老村长赶下了台,自己当上了村长。就在刚刚当上村长的那年,李军和支书开了两委会准备分地,结果老村长那些人不仅不腾地而且还带人到李军家砸了家具,李军也被打伤。
分地这件事一个月前李军就向我汇报了。我给他指点了几条。一是召开好几个会议,做好记录。尤其是村两委会和村民代表大会。二是必须制定好分地方案并公示清楚。三是分地时必须保证公平公正。做好了这几点才能分地,否则就不要动地。他答应了。
在这一个月时间里,他分头召开了两委会,群众代表大会,得到了两委会绝大多数成员和大多数群众代表的同意。在会议上,研究了分地方案,决定把村机动地收回,平均分到群众手里。方案得到了全村三分之二以上群众代表的同意,做好了记录,而且让参会的群众代表都签了字。
分地的程序制定地越严密,分地时就越好掌握。但这个村子不比其他村子,群众彪悍甚至有点蛮不讲理。怎么才能做到顺利地把地分下去还不会引起械斗事件的发生?我在思索着万全之策。
“滴滴滴”。有短信。是王莹发来的,问我干什么?
我告诉她,准备下乡。村里分地。
“分地,你去干什么?叫底下的同志去就可以了。”
我告诉她,这个村子不比别的村子,弄不好会发生群众械斗的。
她很紧张,道:“你不去行不行啊?我怕!”
我告诉她不要怕,我有把握。
“那你可要小心啊。分完地记着给我打电话。”
我答应了她。她的关心让我感到异常地兴奋和快乐。
我终于想好了对策。叫派出所出一辆车,三位民警配合。带三个同志。
我正要给党委书记打电话,短信又来了。这次是蕉琴发来的。她说她郁闷,想我了。
我告诉她要去下乡。
她告诉我,要我回来后给她打个招呼。
我给书记打了电话:“李书记,今天芦苇村准备分地。估计会出现群众械斗事件。你看能不能让派出所配合一下,最好三人一车。另外,让司法所所长曹所长、综治办主任刘主任配合我一下。”
“行。你给派出所王所长打个电话,就说是我说的。其他同志你自己安排。”
我很快把人员安排到位,一起坐派出所的车出发了。
我刚坐上车,李军的电话就来了。“王乡长。我们已经到地里了。现在开始不开始?”
什么开始不开始?我很气愤。村民自治,分地的事是村里的事,与乡政府有什么关系?但我没有表露出来。
对,与乡政府有什么关系?他这是拉我们下水。一旦有了什么事情,他就可以一推六二五。“这是在王乡长主持下分的地。”我明知道是这样但却不能退缩,反而有了一种战士遭遇强敌时的亢奋和豪情。如果我不去,一旦真的发生什么事了,我就可以摆脱责任,但群众受了伤怎么办?群众发生了危险怎么办?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械斗的发生。
“李村长。你们去的时候通知各户代表了没有?”
“通知了。除了个别代表没有来,大多数都来了。”
“那就好。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了,你们必须做到。那就是在分地的时候,必须严格按照群众代表会议上定的程序来,而且在分地的时候必须把尺子拉好,确保公平公正。”
“没有问题。那我们就开始了。”
“嗯。你们只要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我们还没有到芦苇村村口,李军的电话又来了。“王乡长。我们刚分了十来户,他们就把土堆平了,还扬言谁再分,就要把谁的腿卸了!有些群众都开始向回走了。你看怎么办?”
真是孬种!遇到这种事情还要我下决心!群众真是瞎眼了,选了这样的人当村长!
“是这。你们先停住。但群众代表一个也不能走。你把他们组织在一块,就说我马上到了。”
警车没有停,在包村干部王铁牛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地头。
我让警车停在地头,吩咐民警道:“你们就在地头转转,不要靠近分地现场,也不要离现场太远。”
然后,我就和曹所长、刘主任及王铁牛向现场走去。
“今儿这地就是分不成!你谁给我分着看看!”一个黑脸大汉横握着锨把在喊。其后跟着二十几个中年汉子和小伙子,都在应和着:“就是分不成。来了警车还吓谁呢!”
王铁牛走上前去:“谁说分不成?还由你了。李村长,分!”
李村长对村干部道:“分!”
村干部开始拉尺子量地。
那位黑脸大汉走上前去一把夺过了尺子。拿尺子的干部也不示弱,很快又把尺子夺了过去。黑脸大汉向拿尺子的干部使劲地掀了一掌,拿尺子的干部差点摔倒。
拿尺子的干部喊:“打人了!”
有许多群众代表就拿了锨准备向上扑。那些阻止分地的群众也开始拿起了铁锨,准备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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