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雪白的鹅毛,街道的一切瞬间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绒毛。街角的垃圾桶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颤抖着睁开了眼,他从黑暗的角落望向就近的路灯。雪花在灯光下旋转飞舞着,如同一个个初降人间的精灵,踩着轻佻的水晶鞋,驾着风,安稳着陆。
黑暗的角落里缓缓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向着灯光下的天堂划出一道弧线,那是他心中最美的模样。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她,还是那般俏皮的模样,一点也没变。泪水不经意间划过脸颊,那年在魔都外滩的欧式建筑下,就好像昨天。
清晨第一缕斜阳照射在了乞丐的脸上,他懒散的睁开眼,“刘匡威,早上我想吃,吃,吃蛋黄包,外加一碗南瓜粥,还有……”,乞丐猛地转头看向四周,街边走走停停的满是行人,倒是他旁边多了一只可爱的小灰猫,跟他一样脏。
“吃蛋黄包,喝南瓜粥。吃蛋黄包,喝南瓜粥……”乞丐走向街道,边走边嘀咕着。周围的行人瞬间让到了街道的另一边,生怕与他撞了不该撞的怀,擦了不该擦的肩,对了不该对的眼。
乞丐走到一家早餐店前,站住了脚。本来热闹的人群瞬间为他让开了,老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死一边去!”乞丐还是没动,嘴里还在嘀咕着了“蛋黄包,蛋黄包……”,在他的世界里此刻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老板走上前去对着乞丐的脸就是一个耳光,“让你滚啊!”接着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乞丐还是没动“蛋黄包,蛋黄包,蛋黄包”。
老板挽起袖子,准备接着动手,旁边的老板娘不耐烦了:“别打了,别打了,还得做生意呢!”顺手从蒸笼里抓出了一个蛋黄包递给了乞丐,“赶紧走吧,我们还要做生意呢。”,乞丐哈了哈腰表示感谢,迫不及待的接过了包子,转头走开了。背后传来另外一阵骚动:“老板,你把手洗一下吧,刚才你打他脸了!”“好好,我马上就去洗,马上就去……”
乞丐拿着蛋黄包去了另外一条街的另外一家早餐店,在那里,他弄到了一碗别人喝剩的南瓜粥。
他左手提着蛋黄包,右手捧着那半碗粥,拖着被踢的生疼的腿,一步一颤地又走到了那个他所熟悉的垃圾桶旁。
“小雅,今天这顿可以吧!”乞丐嘀咕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情。“喵,喵,喵”,还是那只灰色的小脏猫,乞丐看了看猫,猫也看了看乞丐,然后若无其事的爬上垃圾桶盖,吃起了乞丐的南瓜粥。
傍晚,一群人围着一个乞丐,男人们不停的殴打着,女人们在背后指骂着,诅咒着。这是那么熟悉的上海话,“这咋神经病哦,哪能搞哦,贴把小猫放在水龙头底下冲,要弄死小猫额……”
乞丐的脑海突然闪过经年前的记忆,“侬觉得上海人哪能啦?”“上海人,其他的阿拉不晓得,就晓得,上海小姑娘老嗲啦!”“哈哈哈,侬上海话学的真好!”“侬是不是嫌弃阿拉啊,刘匡威,亲一下,亲一下。你不要不欢喜阿拉好哇,好不好嘛!”
黑暗下,乞丐无力的靠着墙,垃圾桶盖上是白天的小灰猫。乞丐费力的伸出手,抚摸着猫,眼中浸满了泪水:“洗干净了,以后别再在这种地方了,去,走吧。”猫仿佛听懂了乞丐的话,跳下垃圾桶,轻盈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二天早上,乞丐还是那个乞丐,小灰猫还是那只小灰猫。乞丐还在那只他熟悉的垃圾桶旁,而小灰猫去了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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