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门四大金刚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武功都是由莫同亲传。四大金刚的人选并不固定,每隔三年都要由莫同召集门中弟子举行校武大会,最后胜出的四人才能位列四大金刚,可说是神刀门中除了莫同之外武功最高的四人。这四个人在武功上均有独得之妙,倘若单打独斗并不逊于逍遥窝的分舵舵主。
李存勖和杨行密等人见过李轻尘一剑劈伤孟烟寒,知道他的武功极高,却没想到他不但一出手就将倪战打伤,竟然还能在眨眼间连创神刀门三大金刚,这份武功实在可以说得上是惊世骇俗。
戚红雨听到杨青华把李轻尘描述地犹如天神下凡,简直比她自己受人夸奖还要兴奋,对李轻尘道:“尘儿,怎么你只跟着李大侠学了七年,武功竟然变得这么厉害?”
李轻尘郝然道:“我只是攻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罢了。”戚红雨道:“怎么别人就不能攻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呢?”杨行密笑道:“李随风大侠的武功超凡绝俗,可以说得上是天下第一高手。有这样的名师指点,李兄弟又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天赋之高比那孟烟寒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能在七年间练成这样的身手并不奇怪。”
这些原因戚红雨怎能不知,她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就是想让别人也来夸奖一下李轻尘。杨行密的这番言语正好说到了戚红雨的心窝里,一听之下禁不住心花怒放,嫣然笑道:“那也说得是。”
她却没想到杨行密说李随风是天下第一高手,岂不是连自己的师父九嶷神尼也被他给比下去了?
李轻尘虽然生性豪爽,但却最不习惯别人夸奖自己,听到戚红雨和杨行密一搭一档,都对他赞誉极高,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忸怩。戚红雨看李轻尘满脸通红,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他们两人从小在一起,对他的性格岂有不知,却不点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李轻尘。
杨青华转头对杨青英笑道:“大哥,这次可不是我在丢三落四吧?”
戚红雨见他这么说,其实是在调侃她又插嘴打断他的描述,不由得脸上一红,笑道:“这次是我多嘴,还请杨大叔继续往下说。”杨青华哈哈笑道:“李兄弟叫我杨大哥,你却叫我杨大叔,你们俩凭空差了一辈,将来怎能...”
他察言观色,早就看出李轻尘和戚红雨两情相悦,此时抓住了戚红雨话中的把柄,忍不住要逗她一逗。戚红雨见杨青华这么说,猜到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更红了,低声道:“请杨大哥继续往下说吧。”
杨青华哈哈一笑,不再开戚红雨的玩笑,又接着道:“莫同见四大金刚全军覆没,当即撇下我们几个来斗李兄弟,李兄弟连兵刃也不用,就那样赤手空拳与莫同周旋在一起。
莫同的刀法正如李兄弟所说,以刀运人,人助刀势,端的厉害非凡。他和我们动手的时候还有所保留,但这一和李兄弟动上手,他终于把压箱底的功夫全都亮出来了。
那柄墨刀在他手里犹如黑龙出海,纵横翻滚,简直是神出鬼没。我们一开始距他们不到一丈,到后来被莫同的凌厉的刀风所逼,直退出三丈开外。分舵那么大一个院子,几乎一半都被莫同和李兄弟占了,另外的四五十号人全都挤在另一半里。此时大家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难得一见的巅峰对决。
莫同的刀势一开始时极为凌厉,脸色也极为嚣张,似乎并没有将李兄弟放在眼里。李兄弟身形飘忽,在刀影中左躲右闪,穿来插去,有时伸指在刀身上一弹,有时又在莫同的手臂上托一下,有时竟然还用肩膀将莫同的身子轻轻一撞。
说也奇怪,就这么斗了七八十招,莫同的刀势越来越缓,呼吸也越来越重,到最后握刀的右臂竟然有些微微颤抖,似乎无法再将墨刀拿捏得住。
突然间莫同惊叫一声,声音里满是惊讶害怕,手中的墨刀脱手飞出,插入院中一株双人合抱的香樟树中,墨刀的护手抵在树干上面,刀尖从另一面直透了出来。”
杨青华说到这里,又一次停了下来,对李轻尘道:“李兄弟,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我并没见你怎么出手,也没有和莫同针锋相对,甚至连明显的进手招式都没有,为什么莫同的刀法会突然间变得偃旗息鼓呢?”
不但是他,辛然、谢无病和杨青英也都有同样的困惑,都用眼睛看着李轻尘,要听他如何解释。
李轻尘道:“莫同的刀法最厉害的不是以刀运人,而是人助刀势,将内劲的运用和刀势的运转合二为一,使其连绵不绝,这也正是他这门刀法和内功运用最为精微奥妙的地方。
但是无论这路借劲续势的法门如何巧妙,除非莫同无需换气运劲,中间总会留下空隙,我在他每次运劲的关节上出手阻扰,让他的内劲无法及时助长刀势。虽然每次只能让刀势稍有窒滞,但是积少成多之下,莫同的真气运行不能畅通无阻,无法持续助长刀势,刀法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众人听李轻尘这样解释,这才恍然大悟。杨青英道:“李兄弟这招实在高明之至,有道是‘渡河未济,截其中流’,莫同的刀势本身犹如长江大河,其势连绵不绝。而李兄弟却在这大河的源头修筑若干层小小的堤坝,虽然一层堤坝无法拦住洪水,但是随着堤坝越建越多,洪水的势头渐渐衰弱,自然就变得后继无力了。倘若只修筑一堵极大极高的堤坝,虽然也能将洪水拦住,却要危险费力得多了。”
李轻尘拍掌道:“杨大哥这个例子举得极好,就是这个意思。”
刘隐也是用刀的行家,听到这里暗暗点头,道:“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倘若不是李兄弟的武功见识都在莫同之上,不但能够挡住他一往无前的刀法,还能乘罅抵隙,慢慢消磨他的刀势,可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呢。”辛然和谢无病同时点头道:“正是如此。”
戚红雨这次却没有插嘴跟着他们一起讨论,而是对杨青华道:“杨大哥,那莫同的刀都飞了,接下来又怎么样了?”
杨青华道:“那莫同虽然为人阴狠,却也颇为硬气,对李兄弟道:‘莫同技不如人,今日认栽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他随即又问李兄弟:‘阁下到底是谁,可否留下姓名?让我临死之前也清楚到底败在谁的手上。’
李兄弟道:‘在下方才已经说了,我是逍遥窝右护法上官风。’莫同摇头道:‘你的武功远在独孤云之上,甚至连邹鹤鸣也及不上你,虽然我不知道逍遥窝的右护法究竟是谁,但绝不是你。’李兄弟见他这么说,稍一犹豫便道:‘我叫李轻尘,是当年的飞虎将军李存孝的儿子。’
莫同身子一震,变得面如死灰,过了半晌才缓缓点头道:‘果然虎父无犬子,你们动手吧。’说完眼睛一闭,挺起胸膛,竟是引颈受戮。
我看到地上死伤的兄弟们,心中对莫同极为愤恨,看到李兄弟一动不动,叫道:‘我要为兄弟们报仇。’举起青竹杖就向莫同的脑门砸去。
没想到李兄弟将手一横,我收势不住,青竹杖嘭的一声打在他的小臂上,我大吃一惊,叫道:‘李兄弟,你干什么?’李兄弟道:‘这莫同也算得上是一代宗师,不如我们将他交给邹前辈发落如何?’
我们听李兄弟这么说,都觉得有道理,莫同却冷笑道:‘邹鹤鸣这时候多半已经一命归西,而且就算他还有命在,又凭什么来发落我?还是爽爽快快地一仗把我打死好了。’
我们听了这话全都大吃一惊,谢舵主连忙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同道:‘这会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我和孟烟寒兵分两路,我来铲平金陵分舵,他则在邵家楼假扮戏子,先趁机下手打死邹鹤鸣,然后再掳走李存勖、杨行密和刘隐,一起交给梁王发落。’
谢舵主道:‘邵家楼就孟烟寒一个人吗?’莫同道:‘不错,这人性子好怪,无论干什么事情都是独来独往,从不让别人插手帮忙。’
他随即冷笑一声道:‘不过他让我来你们这边,还不是想独占生擒三王这份大功?’
辛舵主道:‘我们窝主的武功绝不在孟烟寒之下,而且那边还有左护法、胡将军等高手,单靠孟烟寒一个人济得甚事?’莫同道:‘孟烟寒的武功今非昔比,邹鹤鸣绝不是他的对手。’
李兄弟突然对莫同道:‘时间紧迫,我没功夫和你啰嗦,你也接我一掌,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完手起一掌,向莫同迎面劈去。我和李兄弟隔着两丈多远,可是这一掌的掌风竟然逼得我呼吸不畅。
莫同见这一掌来势猛恶,也是一掌拍出,只听他大叫一声,身子向后飞出,重重地撞在了那株插着墨刀的香樟树上,那树干虽然不动,树上的叶子却纷纷而下,可见这一掌的力道既快且大。莫同口吐鲜血,顿时委顿在地,不知道是死是活。
李兄弟对我们一抱拳,道:‘那孟烟寒诡计多端,在下先赶过去看看,这里就由各位大哥负责料理吧。’说完转身就跑。”
说到这里,杨青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道:“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此次三王聚会原本极为隐秘,没想到还是被孟烟寒知道了,而且早已暗中谋划好一切,如果不是李轻尘仗着绝世武功两边救火,这一次可说损失惨重。倘若三王真的被孟烟寒生擒或者杀死,天下无人能再与朱温抗衡,过不了几年,他真的可以独霸天下。
李轻尘生怕其他人再说出感谢或者夸赞的话,连忙问道:“杨大哥,那莫同跟他剩余的同伙现在哪里?是不是要带到这里来交由三位王爷发落?”
杨青华看了看杨青英、谢无病和辛然他们,几个人的脸上同时露出既羞愧又愤怒的神情。
辛然道:“李兄弟走后,我们本想将莫同、四大金刚以及他们剩下的十几号人先囚禁起来,没想到那莫同突然间从地上跳起来,拔出树上的墨刀,冲到四大金刚跟前,护着他们向外面突围。我们大伙奋起阻拦,虽然又杀了他们几个人,但还是被剩下的人逃出去了。”
戚红雨惊道:“难道轻尘那一掌竟然没把他打死?”辛然道:“那一掌只是把莫同打成了重伤,只是这老小子实在奸猾,自知不敌,竟然躺在地上装死,等李兄弟走后才突然跳起发难。”
戚红雨对李轻尘道:“怎么你又留手了吗?否则凭你那么高的武功怎么会打他不死?”
李轻尘击向莫同的那一掌的确只用了六成劲力,莫同虽然手段狠毒,但毕竟他没有亲眼看到,实在不忍心将他一掌打死。
方才他因为倪战的事情本已心中惭愧,没想到因为一念之仁,竟然又被莫同骗过,这些人一旦逃走,又不知道会干出多少坏事。
此时他心中没有一丝力挽狂澜的得意,满心都是悔恨羞愧,心情一时间变得极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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