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曹白鸽没回宿舍,方圆央着跟安平挤在一起睡觉,而久未登陆QQ的安平,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空间,看着林蓉的说说辗转反侧,照片里的俩人看起来那么幸福。她想,自己或许只是林蓉和杨振飞生命中的过客,她的存在只有自己还记得。安平拿开熟睡的方圆搭在她身上的胳膊,起身踱去阳台,她看着墨色夜空中弯月的清辉,中心摇摇,她觉得自己像被丢弃的玩偶,虽被程峰捡拾打捞,视如珍宝,可心头始终有挥之不去的挫败与落寞。她曾以为只要杨振飞和林蓉在一起,三人就能得到解脱,可她没料到的是,唯独剩下自己一人跌进更深的泥淖,内心苦苦挣扎着。
可她有什么可痛苦的呢,她有程峰哪,应该感觉幸福才对呀。她躺回床上,凝视着夜的深处,脑海不停闪现着杨振飞的模样。安平伸手摸着自己眼头下方的泪痣,杨振飞也有一颗长在眼尾下方,同样小小的一颗。杨振飞曾开玩笑说,按命理学相面的说法,有泪痣的人注定为爱所苦,被情所困,容易流泪。因为出自杨振飞之口,安平当真就信了,并为此担忧不已。
杨振飞看着安平失望的样子竟调皮地笑了起来:“别担心,你有,我也有,负负得正!”
杨振飞的话让安平心底欢喜,可她不愿表露,把欢喜和悸动都压在内心深处。
“其实关于泪痣,还有别的说法。泪痣是泪水凝结后的样子。前世死的时候,爱人抱着他/她哭泣时,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以作三生之后重逢之用,一旦有泪痣的人,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们就会一辈子分不开,直到彼此身心逝去。而他/她也会为对方偿还前生的眼泪........”杨振飞徐徐讲述,像叙说着一个美好的童话。
安平听得仔细,暗自揣度,或许她与杨振飞就是三生后的重逢,命中注定的爱人。
回忆大风裹携的沙砾揉进了眼里,眼泪莫名流了下来,淌过安平触着泪痣的指头。她这才明白,都生着泪痣的两个人不可能是赴三生之约的命中人,自己脸上的泪痣不会是杨振飞留下的。杨振飞的泪痣也与自己无关,或许真的是林蓉的眼泪留下的印记。多傻呀,安平暗暗自嘲,为什么到现在还对这种无稽之谈笃信不疑,哪来的三生之约,哪来的死别之泪!可真的没有吗?她又有什么依据驳斥呢?
思绪被撕扯着,入睡更是艰难。安平告诉自己,当下的生活就是命运的昭示,她眼下的泪痣或许是程峰留下的,从来都与杨振飞无关。泪痣?这与泪痣何干呢?大脑混沌不清,昏沉沉不知何时就睡去了.......
自小不曾与人和睦,跟曹白鸽的争执深深影响了方圆的内心,睡梦中的她竟不时抽泣。那天之后,方圆开始宅在宿舍吃零食,像没遇到袁野之前一样,不同的是,她连课都不去上。联系不到方圆的袁野心急如焚,甚至在上课的教室外株守着,可他并没能等来方圆。碰着安平时,一贯沉稳平和的袁野语气竟也慌张起来,来不及寒暄,劈面就是一通问题:“安平,圆圆怎么没来上课,你见着她了吗?她怎么了?手机一直打不通,她从来没这样过,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安平没来及反应,就被袁野抛来的问句淹没了,她理了理思路,试图安抚袁野的焦躁:“袁野,你别着急,方圆好好的,一直在宿舍呢,等我下课回去,告诉她你在找她,让她去青橄榄见你。”
“一直在宿舍?她是不是生病了?她哪儿不舒服?”袁野神情更加紧张。
安平急忙解释:“哦,不是。她没生病,好好的。你别担心.......”说话间,上课铃响了起来,“我要进教室了,你别着急,我下课就回去告诉她。”
.......
安平回到宿舍的时候,方圆正嚼着零食发呆。见安平进来,她笑了,笑容却蒙着阴云一般。
“下午上课前,袁野去教室找你了。你怎么不接他电话?吵架了?”安平询问着。
“没,我们没吵架,从来没吵过架。”方圆摇摇头,笑得没有精神。
“那为什么不理他呢?袁野很担心你。”安平追问着。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安平,其实我挺想袁野的。真的。”方圆眉头紧蹙,皮肤的纹理里流淌着哀愁似的。
“是因为白鸽吗?”安平心疼地看着无助的方圆。
方圆点点头,没有说话。
“圆圆,你别想太多。误会总会有解开的时候,没必要为了这个影响你和袁野。”安平开解着她。
“可是我心里总觉得别扭,总会想起白鸽那天的话和眼神,好像我真的抢走了属于她的袁野一样。”安平低声说着,忽地有抬高了音量:“安平,我是不是真的错了?白鸽喜欢袁野在前,而我.......”
“别胡思乱想了,你没有错。白鸽是喜欢袁野在前,可你当时并不知情,最重要的是,袁野喜欢的是你哪,互相喜欢的人就应该在一起。袁野更没有错,你这样突然不理不睬,对他太不公平了。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呀。”安平苦口婆心地开导着方圆,“圆圆,感情里哪有什么对错?何况还是为了白鸽这个局外人呢,你和白鸽的误会是你们之间的事,这无关你和袁野的感情呀。怎么能混在一起处理呢?”
方圆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安平,我相信你的话。”而后,拿起手机给袁野打了电话。
几天没见面的两人在青橄榄门口紧紧相拥,谁都没提起曹白鸽,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那晚,方圆问正认真调制“圆圆的酒窝”的袁野:“你会爱上除我之外的别人吗?”
袁野抬起头冲她笑着:“傻瓜,小脑袋里都想的什么呀?当然不会!你会吗?”
方圆想起几天来对袁野避而不见的煎熬,用力摇着脑袋......
青橄榄(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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