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了。
书房，台灯下，女儿还在做作业。十一张卷子，还有很多页的英语单词。
房间是冷的。墙壁上映着她的影子，大致轮廓，小小的一团。
五一假期，难得的，她能休息两天。但离高考越来越近，她心里有数。没有再打开电视看娱乐节目，滴滴嘎嘎笑到深更半夜。
我问她吃不吃小甜瓜，我去切。她说不要，晚饭吃撑了，吃不下。我说有零食我给你拿过来吧？她说真的吃不下了。
我退出，去整理她的卧室。把安静留给她。
自从上了高三以来，她的卧室，就形同虚设。每次周日中午回来，吃饭、洗澡、换衣服，大概三个小时后，就马上返校。一个月，可能在家住一夜。
很多的时候，是我用的。跑步机在她的屋子里，我每天晚上锻炼；南边楼下施工不断，我只能躲到她北边的房间。
时间好快啊！我带着八岁的她来这个小城的时候，她才上小学二年级。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们相互陪伴，给彼此慰藉，度过了那些酷暑和严寒。
那时，这个城市，是陌生的，我们没有房子；那时，我是慌乱而忙碌的，总会把坏情绪转嫁到她身上；那时，我们是孤独的，不知道离开原来的地方是对的，还是错的。
可时光就是流水呢，如此仓促，也不为任何人停留。一眨眼，她就和我比肩了，她就高三临近毕业了，她就要参加全国瞩目的高考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说她有点紧张，说文综还是提高不上去，说要进行高考进场模拟，说不能穿带金属扣或者拉链的衣服，说老师戏说高考时穿红色绿色黄色的衣服，寓意开门红、一路绿灯、金榜题名。
她说了很多。我把片得很薄的酸菜鱼拣到她的盘子里。我看到她的脸上出了一些红疙瘩，叮嘱她抹抹芦荟胶的，她总说忘记或者没时间。
我拿出《摆渡人3》，果然不出所料，她兴奋又惊喜，忙不迭的说着：3真的出来了？真的出来了？还笑话我当初都不知道有2。可她摩挲了一阵书皮儿后，呼啦啦翻了那些纸张后，细细看了看封面和封底后，还是放下了。她真的没时间看这些，哪怕她喜欢的书。
懂得取舍。好，我看见她成长了。可我能做什么呢？让她衣食无忧，给她谈天说地，听她絮絮叨叨，陪她度过人生中这特殊的时期。我也仅能如此了。
她让我看她的的校服袖子，袖口处几个烂洞。她说，每天都做题做题，磨烂了。我惊异，也心酸。之前我还觉得我的学生校服穿烂了，不可思议。如今才知道，竟是寻常。
四月呀，在我的从容里过完了，五月在即，让人期待。下午我邀朋友去西边看蔷薇，朋友说忙得昏天暗地，等后天。我说好。成人的世界，孩子的世界，都不容易。
不过，生活还是可期。心怀热爱，总有希望。
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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