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在晋北的生活习俗中,一家中舅舅的地位也是比较高的,有些地方称之为“人主”,比如在喜宴中,最前两桌的上座必须留给舅舅。在丧宴中,守丧的孝子必须非常恭敬地去“请”舅舅。这也是风俗沿袭,远古人类由母系社会开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后来生产力不断发展,继而是父系社会,母族中的当家人就由母亲的兄弟担当,无论如何,舅舅的家族地位是不可替代的,孩子们对他的态度必然是恭敬不可冒犯的,其实,从感情上来说,对舅舅的态度,也代表了对母亲的尊敬。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短诗前两句直接道出了事情——送行,而离别的双方是舅舅和外甥,送至渭阳,渭水的背面,山南水北为阳,反之为阴。在“送”的背后,两人前行后随,舅舅的踌躇徘徊,外甥又难掩惜别之情,徐徐缓行至渭阳。
没有设宴饯行,没有音乐和之,“何以赠之?路车乘黄“,”何以赠之?琼瑰玉佩“,外甥只是赠与舅舅礼物,以表恭敬,一辆非常华贵的马车和一些珍贵罕见的玉石饰物,其实,古人送行并不会把车马作为礼物的,然而这是一场特殊的送别,因此这样的礼物别有寓意。朱熹《诗集传》中注解:“路车,诸侯之车也;乘黄,四马皆黄也。”并且这四匹马是当时的良驹,可见送行双方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朱熹《诗集传》中解:“时康公为太子,送之渭阳,而作此诗。”这首诗歌的诗人就是秦康公,他所送别之人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重耳,秦康公奉父亲秦穆公之命护送舅舅晋文公回晋国争夺王位,因此赠送马车就是希望舅舅可以继续前行,一路顺风。
其实生活中舅舅和外甥的关系并不因亲缘尊卑而生疏,反而会更加亲密亲近。我有两个舅舅,大舅舅沉稳寡言,二舅舅英武果敢,平时我对大舅舅敬畏有加,而对二舅舅较为亲近,比较崇拜二舅舅。我弟弟和我儿子只相差七岁,如同一起长大的伙伴,弟弟作为舅舅,特别心疼这个晚辈外甥,而儿子又特别崇拜这位小舅舅,就像舅舅的”小尾巴“,在”姥姥“”姥爷“这些称呼中,最先学会的就是“舅舅”,有了小舅舅,妈妈也可以靠边了。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多少距离,更多的是亲密,血浓于水的亲密。
这样的亲密也缘于姐妹(母亲)。”我送舅氏,悠悠我思“,除了他们之间的深厚情义和不舍,还因为故去的她,看见舅舅——母亲的亲人,眉眼之间,身材体量,性格脾气,生活习惯,总会闪烁着她的影子,怎能不想姐妹(母亲),亲人的离别又异于朋友之间的分别,更何况此去将来,前途未卜,或许一生再无缘相见,亦或许是生死诀别,怎能不痛惜?但又不忍宣之于口。
“别是何处最断肠,日暮渭阳驱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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