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采自登哥:James Harden〗
夜里,这个契丹落魄的年轻人再忍受不住人们的冷嘲热讽,他落寞地立在镜子旁,望着镜子里颓靡的自我形象,他再一次陷入自卑的沉默。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坨余温未散的牛粪,人们却对他热情未减。他想了想,自己散发着湿热的恶臭,与人们冷嘲热讽的热情之间,简直就是感天动地的等价交换。
“这绝不是人们的错,尽管这敌意来自那些长了牙齿的屁股里”。他这样想着,因为他从那些长了牙齿的屁股里散发出的如同他身上一般的恶臭里闻到过些许善意,也从中找到了错误的根源。他曾被隐藏在朦胧臭气中的上帝召见。“如果你将皲裂的大地上那片松林伐尽,我保证,你会是下一任上帝!”。这一刻他无比开心,结果与他所想的不谋而合,只不过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错误的根源乃是一片松林。

上帝离开后搅弄的臭气还未散尽 ,他的巨斧已经拨开苍白的雪层。接着他砍掉了松林最后的几棵松树,木屑散布几乎皲裂的大地上,大地因承受不了木屑与刀割的痛痒,颤抖一如灾难后的余震,却不曾预料震动之大惊动了板块,顿时于一对并列的漆黑山洞下方不远处的松林之间形成一个似乎可以吞吐天地的峡谷,在余震的波动下,时而闭合,时而又张开。山洞里突然暴风呼啸,吹进峡谷,似乎依稀听见空洞且深沉的峡谷深处的怒吼:
“嘶……他妈的,好疼啊!”
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但更多是由于惊吓。也正是这突来的恐惧,使得他那双有着无穷魔力的苍白眼睛一时间清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光亮,但却无法阻止的清晰起来,而且在那双眼睛里又出现了另一双眼睛,接着是下一双眼睛,如同铁皮火车行过路桩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电光火石之间,前方似乎出现一个示警的红灯,疾驰的火车无法骤然停下,只能眼睁睁地冲向红灯,冲向危险。当那红灯越来越近,光亮越发异常,红的像血,伴随红光洒落,一滴一滴落入铁轨。那不是红灯,那是魔鬼的眼睛。火车在即将闯过红灯时停了下来。几秒钟的寂静时刻里,似乎实在另一空间里传来一声空洞而深沉的哀嚎:
“嘶……他妈的,好疼啊!”
那红色光晕下的魔鬼之眼让他害怕又愤怒,“一定是魔鬼击败了上帝,它自己坐在上帝的宝座上,它幻化成上帝的模样在迷惑众生!”他惊恐的思索着。这时他发现双手也被红光染红,红的像血。那是魔鬼之眼里流出的血!
恐惧与空虚让他再没有耐心沉默下去。他飞跃峡谷,穿过被自己伐尽的松林,于木屑和白雪覆盖的大地上拔起巨斧。他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把那些长着牙齿的屁股一斧一斧的劈开,他坚信是它们屙出的臭气才把天上的魔鬼熏的神志不清,以至于原形毕露。
他抬起斧子看了看,一滴红色的血滴在斧头上,使巨斧光亮如新,几乎如一面镜子。“见鬼,这是魔鬼之眼的血!”,他这样想着,甚至觉得自己被诅咒了,这魔鬼之眼必会随时折磨自己,不死不休。

紧接着他觉得下巴一阵疼痛,随后一阵麻木随着神经传递到身体的各个角落,同时身体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嘶……他妈的,好疼啊!”
这时他发现一坨牛粪落在斧头上,于是伸手去拨落,才发现那是个倒影,还来不及惊恐,那坨牛屎的影子成了自己。猝不及防的恐惧让他不假思索的骂了句
“妈的,这该死的诅咒!”
但很快,它便为自己的一句聊以自慰的脏话付出了代价。斧头开始变形,光亮的镔铁顷刻间变成铁浆,在恐怖的寂静中变成了一面镜子。他颤抖着准备打碎那镜子,但却在抬手的瞬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颓废一扫而光,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丑陋和落魄。
但令他绝望的是,他那如同即将被砍伐殆尽的松林般荒凉,颜色好似春季脱毛的黄狗般沧桑的亭亭玉立、若隐若现且遮不住沟壑纵横般大脸的胡须,谜一样神奇的消失了。他彻底崩溃了,不可抑制的捶胸大骂道:
“妈的,这该死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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