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知与爱

写在前面：这篇文章灵感来源于《谁在我家•海灵格家庭系统排列》前两章，将会讨论的问题包括：什么是良知，什么是爱，良知对爱的影响，以及女友的送命题“如何证明你爱我”等。

良知与爱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1 何为良知

对于“良知”这个概念，传统与现代的理解已然有了不同。

这两个字最早的权威定义见于《孟子》，“人之所不学而能者，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良知也。”

也就是说，良知是不需要考虑就知道的东西。良知不需用经过头脑的逻辑验证，而是发自本能的判断。

王阳明所说的“致良知”中的良知，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让自己的意识回归最本能的价值判断。假如能让自己获得最初最清明的良知，也就达到了圣人的境界。

而现代人所说的良知恰恰相反，是经过逻辑思考后的判断。良知是伦理、规则、风俗等的体现。

虽然标准不同，但是不论哪种良知，如果违背后的反应都是一样的，都会感到愧疚不安，感到羞耻，所以传统文化非常强调羞耻心。

而本书的作者伯特•海灵格采用了另外一种区分方式，把良知分为个人良知和系统良知两大类。

2 个人良知

海灵格所说的个人良知，是人在社会环境中形成的各种价值判断，包括连结、平衡、规则三大类。

连结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融入社会集体、与他人发生连结的需求，一旦违背这种良知就会产生愧疚感，就像最近讨论很热烈的一个问题：我不合群，我要改吗？

传统上认为一定要改的，不合群就是对这种良知的直接违背，而这种价值观到现在依然影响巨大。

平衡是说，付出与收获的平衡，一个人只有付出与收获在自己心理上均衡时，才会觉得心理清白，付出多于收获就会觉得委屈，收获多于付出就会觉得愧疚。

这种平衡在日本的文化中尤为明显，日本人甚至把随意施恩看做犯罪一般。

而规则是指社会约定俗成的规则、规范、信念和禁忌。这些带有时代局限性的规则规范最后都会成为历史的尘埃，但是在当时往往会产生巨大的约束力，一旦违背同样会产生良心上的亏欠感。

古时的三从四德、君君臣臣便是这样的规则。

3 系统良知

海灵格认为除了上面说的良知意外，还存在一种“伟大整体的系统良知”。

这是一种隐藏的法则，它起作用优先于我们个人感受到的愧疚和清白，是来自于本能的一些规则。

举个例子，一个士兵发现悬崖上有人命悬一线，他会本能地想要救他上来，这便是系统良知的作用，如果他选择视而不见很可能会愧疚一辈子。但是他仔细看过后发现，那个人穿着敌国的军服，理智告诉他，他不该救这个人，甚至应该推他一把，这就是个人良知。

海灵格所说的系统良知类似于我们传统上的良知概念，而个人良知更像现代人的良知。

系统良知就像是王阳明所说的良知——也即天理，相当于老子的“道”，是制约着万事万物发展的最根本法则。

系统良知有很多体现，比如求生欲，一个下定决心要自杀的人到了最后时刻往往也会因为求生欲的本能而动摇；比如怜悯，看到他人遇到危险会本能的想要救助，而不会考虑利益得失。

而爱，是系统良知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4 良知与爱

说到这里，聪明的朋友大概就明白了，为什么开头说良知与爱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里以及下面说的良知都指个人良知）。

从前面举的士兵的例子就能看出，个人良知与系统良知很可能会存在巨大的矛盾，这样的例子在文学作品中很常见。

小龙女和杨过因为爱而在一起，但是良知告诉他们师徒不可相爱，也是同样的原因，王重阳与小龙女的祖师婆婆最终才会孤独终老。

幸运的是，杨过和小龙女却冲破了个人良知的束缚，最终收获了动人的爱情。

古人的良知要求子女结婚时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讲究门当户对，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结合无疑是违背这种良知的，但爱却告诉他们一定要在一起，良知与爱的矛盾是梁祝悲剧的根源。

仔细反思历史上的例子，你会发现我们为之感动流泪的都是突破个人良知而求得爱的故事。

良知对于爱的压制是历史的常态。

那么不妨反思一下现在的生活，我们现代社会有哪些良知会压抑扭曲爱？

这让我想起了去年最热的国产电影《我不是药神》，最感人之处就来自于这种冲突。

我们知道，根据个人良知，药厂律师的每一句话都站在了合理的一面，他所提出的要求与处罚合规合法。但是要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家破人亡，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一定有哪里不对，这就是爱给我们的答案。

或许再过几百年，人类的社会规则达到了更加人性化、更加合理的地步，便可以轻松理解如今制度中的矛盾，那时的人们可以轻松地指出，药神正确在哪，药厂问题在哪。

5 爱就是爱

那么就回到我们最关心的问题：到底什么是爱。

如果接受了海灵格对于良知的分类，接受了爱属于系统良知这一前提，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爱就是爱，是人的一种本能，没有任何先决的条件。

就像母亲看到婴儿会面露微笑，子女看到老人会满心欢喜，恋人看到恋人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你感受到了就是感受到了，没有任何的先决条件。

而良知最喜欢的就是给爱加上条件，套上枷锁。

门当会对的才叫爱，有房有车才能爱，愿意牺牲一切才是爱，不如说，这是在假爱之名做一场场的交易。

良知可以让女人裹起小脚，让臣无端为君死，让相爱的人分开，但是它没办法让爱消失，只要你认真感受，爱一直都在。

爱哪有什么条件，无法证明，无法言说，爱就是爱。

所以，下次女友再次追问你，怎么证明你爱我的时候，就把这篇文甩到她脸上。

告诉她：“爱就像你一样，不讲道理。”

因为爱，所以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