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天下都在祝福父亲的日子里,我的父亲却离开我五年了。
我想任何词语都无法表达我对父亲的思念以及内心的伤痛。以至我看到父亲两个字,泪水就会忍不住狂流。
我的父亲是个普通的煤矿工人,却在煤矿业创造了奇迹,附近无数矿业都想聘请父亲做技术员和矿长。
父亲16岁开始就在煤矿工作,直到六十岁。其实在早很多年前,父亲就患了严重的尘肺病,可是为了五个儿女 仍然坚持上班。病情严重的时候,父亲会偷偷的去医院住几天,然后跟家里说出差几天。因为家里离矿区远,母亲也从来不怀疑父亲说的话。所以我们都当父亲出差了。
直到我们长大成家,这个秘密才被一直跟着父亲做事的小叔说出来。
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父亲对我的宠爱邻近皆知,我被父亲宠成了公主,除了上学的日子,我几乎成了父亲的尾巴,上班的地方有十多里路,那时还没有通车,都是步行,父亲要么把我背着,要么就是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哪怕是爬山也不舍得把我放下。
后来我到学校住宿,父亲又隔三差五的去学校看我,给我带这样那样吃的住的东西,同学们都羡慕得叫我公主。
父亲喜欢抽烟喝酒,父亲生病的时候我便劝父亲戒烟戒酒,父亲说,太难了,戒不了了。
然后我便生气的对父亲说,你不戒,那就别指望我买烟买酒给您。
父亲便哈哈大笑,说以后找女婿一定要找会抽烟喝酒的。
抽烟喝酒的坚决不要!我气急败坏的回答父亲。
最终,我找了个又抽烟又喝酒的。父亲不是很满意,但父亲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只是母亲告诉我。
那个人要带我走的时候,没有跟我商量,直接去矿上找的父亲。
不知道是烟酒贿赂了我的父亲还是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我的父亲。总之那天他兴冲冲的跑过来跟我说,你父亲同意我们结婚了,还同意你跟我走了。
“那我父亲怎么说?”我忐忑不安的问。
“他说只要你愿意就行,让我好好对你!”
没有酒席,没有婚礼,也没有一分钱彩金,父亲便把我送人了。
竟管如此,父亲仍然没有抽几次他买的烟,也没有喝几瓶他买的酒。
我跟他结婚十年,父亲只来了一次广州,还不肯去逛街,怕我们花钱。
我们回家的次数不多,每次回家,给父母一点钱,父亲总是偷偷的放回我的袋子里,等我走远了,然后打电话告诉我,钱在哪个袋子里或哪件衣服里,小心别掉了。
每次打电话,或者回家,父亲总是吩咐我,男人在外赚钱养家不容易,要多体谅他,不要吵吵闹闹,耍性子。家和万事兴。
十年来,父亲没有说过一句他的不是,竟管受委屈的人是我。
后来我就时常想,如果当时父亲不松口,我这一辈子或许还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还是个曾经穿着漂亮婚纱的漂亮新娘!
没有婚纱没有婚礼让我感觉到了女人一生的缺憾。
后来,哥哥弟弟都成家了,父亲虽然对个别儿媳妇不满意,但是只是跟我和母亲说说而已,在儿子媳妇面前不会说多半句。按父亲的话说,只要他们自己喜欢就好。
当家庭矛盾开始的时候,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从来不说儿媳妇半句,哪怕是无理取闹。
母亲喜欢唠叨,家里来客人,母亲喜欢这个儿媳妇长,那个儿媳妇短的。
于是父亲责备母亲,再不济,都是自家人,谁还不犯个错?家丑不可外扬!
最终,我的婚姻以失败而告终。
我偷偷的躲起来,不敢回家,不敢把离婚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两年后,我遇到了村里的人,他对我说,你再不回家,你父母都要疯了。
我提心吊胆的回家了,父亲为我做了满满一桌我爱吃的菜,还使劲的往我碗里夹。
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只要父母还在,你就有家,这里就是你永远的家!你永远要记住,人生没有过不去的槛……”父亲哽咽着不停地摸着我的头。
当我再一出远门的时候,父亲送了我三里地,还一次又一次的吩咐我,累了记得回家!
因为生病,父亲怕自己给儿子儿媳添麻烦,宁愿一个人住在老家那穷山沟沟里,没有收入,便编织农具,养鸡鸭,挑到十几里的镇上卖,然后换取自己的烟酒钱,以及买药和给孙子孙女的零花钱,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跟儿子要钱。就算给了,也是花在孙子孙女的身上。而且养的鸡鸭都不舍得卖,留着给回家的儿女吃。
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可是父亲却强忍着,以至于我们都未发现。
父亲开始变得唠叨起来:
老大你条件好,要多照顾弟弟妹妹,只有一家人过好了才真的好。老二老三老四,老大创业也不容易,你们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大家齐心协力把这个大家庭搞好,大家要记住,和气生财,不要斤斤计较,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傻丫头,一定要找一个靠谱的男人成一个家,相互有个照应,父母年龄大了,已经不再是你们的靠山了,你们的路还很长,往后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没想到,这就成了父亲最后的遗言!
父亲在痛苦中拔掉了针管,然后悲哀的对医生说:“医生,这药不对……”
苍天啊!你把父亲的痛传给我吧!不要再给一个受尽折磨的老人了!
父亲!您不是置儿女不孝吗?医生说,如果您早来几个小时,您还有救,还能多活好几年。您明明不舒服好几天了,却强忍着,明明电话就在您的口袋里,您却害怕拖累儿女不拿出来,直到痛到无法呼吸……
父亲,您为了五个儿女,耗费了一生的心血和精力,难道我们孝顺您不应该吗?您这是要了儿女的命啊!
父亲!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带着您到处走走,吃您想吃的,玩您没玩过的,去您没去过的地方……
可是父亲,您却匆匆忙忙的走了,在我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带着儿女的遗憾和悲痛匆匆的走了!
父亲,您来生再做我们的父亲好不好?再给我们一次报答您的机会好不好?让我好好补偿这辈子的缺憾好不好?
父亲,来生我一定不会再远离您,我要让您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身边,带您周游世界,带您做任何您想做的事……
父亲,您在天堂过得好吗?有烟抽有酒喝吗?孤独寂寞吗?我再也不会劝您戒烟戒酒了,只要您高兴,您可以做任何您想做的事。
父亲,您托个梦给我好吗?我多少次梦见您的背影,却怎么也追不上您,有一次好不容易追上您,我拉着您冰凉的手叫您回家,可是您却不理我,还把我的手甩开了……
苍天啊!求您告诉我,我的父亲在天堂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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