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苏锦身穿粉色运动装从飞机上下来,刺眼的阳光照下来,她麻木的取出
墨镜戴上。 首都机场的旅客都很忙,没空欣赏她的美。
她踉跄的从行李机上拿下LV的拉杆箱。
苏锦走路的速度很慢,远不及赶旅行团的南方大娘。
她们一嘴听不懂的话,穿着看不懂是什么花朵的绸面上衣,韩国四面弹裤子。
她们仿佛故意似的听不懂普通话,无论做什么,她们都抢着优先。好像提前去趟厕所就能变美似的。
她们从苏锦身边冲撞而过,苏锦没恼,反而勾了勾嘴角。她想,可能过几年,妈妈也会变成这样。
恍然,苏锦看见熟悉的背影,那就是他,没有错。蒋东篱在免税店里拿起一瓶香水,喷在试纸上闻了闻。
苏锦心里一紧,他有女朋友了么?
不过好像那也与她没什么关系了吧。
转身要走,却张望很久,万一他会叫住呢?
“小锦!”蒋东篱走过来,“去哪儿玩?”
苏锦回头,没摘墨镜:“刚下飞机,回家。”
蒋东篱抿了抿嘴:“嗯,那我先走了。”
其实蒋东篱也希望苏锦能回头再跟他说两句。但苏锦就是苏锦,她从前懦弱且虚伪,今后又能改变几何呢?
苏锦推行李的手紧了紧,猛地转过身去:“东篱。”
“嗯?”
她咽了口口水:“我是从法国回来的。”
“嗯。”蒋东篱也不知该怎么说。
蒋东篱很明白,苏锦想找他要个联系方式,毕竟自从和她母亲大吵一架那天起,他俩就没了联系。
“内个,小锦。”蒋东篱说:“我待会得给我妈买菜,市场不能微信支付,你给我100现金,我给你转过去。”
苏锦嘴角一扬:“好啊。”
留了他的联系方式,苏锦一路就这么嘴角上扬回了家。可转念一想,她这一辈子都要遵循母亲没完成的路,有资格再去找蒋东篱么?
除了在巴黎,她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就是高中和蒋东篱在一起的日子。然而,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妈,二姨、三姨,我回来了。”苏锦摘下墨镜,桌上的火锅呈浓浓的药香味。
二姨拿了个碗放在小锦面前。
苏锦刚拿起筷子要吃,突然想到什么:“我爸呢?”
母亲给二姨使了个眼色。
苏锦道:“我爸呢?”
母亲故意笑道:“小锦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爸去听课了。”
苏锦笑了笑,夹一片蘑菇放在嘴里:“我爸那么大岁数听什么课?”
苏锦一笑气氛才缓和起来。
二姨道:“就是欲壑龙血汤,可好了。”
苏锦又吃了一口:“龙血?!”
三姨给苏锦夹了一口肉:“就是驴皮和党参红枣熬的,是一个特别大的公司。然后啊,还能发展…”
母亲敲了敲三姨的手。
“妈,你让三姨说啊,我听听怎么样,要好我去法国弄。”苏锦故意想看看他们的门道。
这一说,母亲二姨三姨打开了话匣子。
“就是啊我们发展下线,然后介绍十个人去听课,我们的下线每卖一盒血我们就能拿到钱然后…”
“行了我明白了。”苏锦放下筷子,“二姨,三姨,妈,这是传销啊。”
“这不是,就是…”三姨说,“这是吃的。”
“小锦,这是吃的,驴是有灵性的东西,快吐口吐沫。”
“对对,不能冲撞了驴神。”
苏锦撇嘴,她们这是听了多少课啊。二姨嘴角的羊肉咕噜着,在那里朝着空气拜驴神的样子还真是滑稽。
苏锦一笑,母亲大声道:“苏锦!你赶紧给我跪下!闯了祸还不知道认错。”
“是啊。”二姨道,“甭以为你自己去了法国就很了不起了。”
三姨那眼神好像要吃了苏锦:“你不乐意看别看,别在这里碍眼。”
苏锦起先不愿说什么,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锦,把那锅子里的东西给你爸捞捞,他一会儿回来喝。”母亲说着,依旧拜驴神。
苏锦猛的撂下筷子:“二姨,三姨,我妈数落我你们俩捧什么哏啊?”
苏锦突如其来的反抗让家里的三个女人惊讶。
“你们干传销,怎么自己还不甘心还让我爸去?回来就让他吃这东西!”苏锦忍受了二十八年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说着,她摔门出去。灯火葳蕤,那是大二那年,她和蒋东篱提分手的时候。
“苏锦。”那时候蒋东篱穿着白布衫,怒指着苏锦的眉心:“你永远都说不出话来!你就是懦弱!你一点都不乖。”
六面过去,物是人非,苏锦闭了闭眼,她想,东篱,我不懦弱。
顺着微信的手机号码打过去。
“喂?”
苏锦道:“一切阻挡我们的事我都解决掉了,我7号回巴黎,你会陪我么?”
蒋东篱吸了一口气:“许多事完了,就没有重来的余地。”
“那好。”苏锦抽泣,“东篱,从现在开始,我不懦弱,对吗?”
蒋东篱没回答,他挂了电话。
逝去的爱情宛如掉在地上的点心,明明他就在地上清晰可见,可却无法拾起。
苏锦走在路上,她想,或许懦弱的人,本该一无所有……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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