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印象（四）

南行印象（四）

断桥与雷锋塔

小时候听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听到断桥相会，脑海里便留下了“断”桥的印象，一直到真正来到杭州西湖之前，总是改变不了断桥是断了的桥的记忆。而白娘子和许仙那次美丽的邂逅，也让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记住了那段凄美的、令人荡气回肠的人妖之恋。

“西湖山水还依旧……看到断桥桥未断，我寸肠断，一片深情付东流！”这是越剧《白蛇传》中白娘子的唱词。看碧波荡漾中白堤上的断桥，看断桥上成双成对合影的年轻情侣，心中不禁也会泛起千种柔情、万般蜜意。

“断桥残雪”是西湖美景之一，我来西湖恰是夏季，虽然无缘看到雪后断桥的奇景，但只眼前接天莲叶、脉脉柔波、依依柳枝已让人流连忘返、醉不思归了。西湖何幸，竟会有那么多的文人墨客为之吟诗作赋？西湖何幸，竟会有那么多动人的故事在这里发生、流传？

西湖注定要与美丽的爱情联系在一起。站在断桥上，向远处眺望凤凰山，万松岭上的万松书院，茂林修竹、乌瓦白墙、檐角飞扬。蜿蜒的石阶上依稀可辨白居易、苏东坡、王阳明的足迹；幽僻的山路上，十八相送的歌声仿佛就在耳边萦绕。那姿态翩然的彩蝶把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

然而，古今中外最经典的爱情故事无一不是感天动地悲剧。爱情是最美好的、最圣洁的、最可遇而不可求的人间至情，唯有让她毁灭，才能让万千痴男怨女至死无悔地去追寻……

离断桥不远处便是雪锋塔。初中时学鲁迅先生的《论雷锋塔的倒掉》，觉得雷锋塔真的应该倒掉。无论是“湖畔诗人”汪静之，还是“新月”领袖徐志摩都曾对雷锋塔的倒掉拍手称快。其实，雷锋塔何辜？只不过在白娘子和许仙的凄美得令绝望的故事中，雷锋塔成了镇压白娘子的“法宝”。善良的人们祈盼着雷锋塔的倒掉，期待着人世间真的盛开出纯美、真挚的爱情之花。雷锋塔真的倒掉了，修筑在雷锋塔原址上的新的雷锋塔金碧辉煌。乘着观光电梯来到塔顶俯看西湖，眺看远山，又一次感到了自然山水与历史人文的水乳融合，让杭州的山与水有了与众不同的味道，让西湖的山与水更耐看、耐读、耐品、耐玩。

站在断桥上，望着不远处的雷锋塔，突然想起白堤尽头，孤山脚下的西泠桥，想起西泠桥边的苏小小墓，想起袁宏道的《西陵桥》：“西陵桥，水长生。松叶细如针，不肯结罗带。莺如衫，燕如钗，油壁车，斫为柴。青骢马，自西来。昨日树头花，今朝陌上土。恨血与啼魂，一半逐风雨。”

在西泠桥边，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指点着苏小小墓在窃窃私语，柔柔的风中隐约听到“苏小小”“苏东坡”“苏小妹”。我的心中暗自好笑，我不忍心去打断他们，纠正他们的误解。来到西湖的游人中有多少不就是冲着这纠结在一起的历史、传说而来的吗？只要是美的让人心动的，哪怕是时空上的错位，人们也愿意“关公战秦琼”之类的故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西湖，柔柔的水波中流淌着多少故事、多少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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