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快与慢》

短篇小说

            快与慢

镜头一

        一场小雪后的冬日清晨，公园里小路两旁的红梅娇艳欲滴，愈加妩媚。

      迎着朝阳晨练的男女老少三三两两，老翁手持拐杖缓慢而行，偶尔驻足欣赏落雪红梅。

      “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两个老太说笑而过。老翁闻声两耳莫名一动，“默儿……”心中念着，转身欲前去，无奈平板足术后不听使唤，老太速度又有点快……

镜头二

      几十年前的一座低矮的农家小屋内，心机颇深的母亲眉头紧锁，暗暗筹划着儿子的未来。

      “我去给你找了县长，咱家的老亲，他欣赏你的才华，答应毕业后让你留校。”

    儿子闻之眼中闪出一束光，随之又暗淡下去。他知道，接下来母亲要说什么。

    “你和她就断了吧！现在的政策不允许她们这批考县师范，今年高考又差一分，以后也难说有指望。”

镜头三

      中午放学后的默儿推开那扇老旧的门，小心翼翼进了屋。

      “村西地里的棉花白了好几天了，他得下周末才回来，你去看看吧！”

    默儿闻声拿了桌前凳子上的包袱去村西拾棉花了。

    正午的阳光下，默儿把一包棉花从自行车上卸下来，拖进屋。

    “我的药还有今晚一顿儿的，钱在桌上，你去河西买回来。”

        默儿擦擦脸上的汗水，登上自行车去买药。回来后，桌上放着一块月饼，她知道那是给她预备的午饭。

      默儿吃着月饼，提着两只水桶，去前邻家里的压水井里汲水。

镜头四

    “道理给你讲了多少遍，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你非给她断了不可！”

    “不断呢？”

      “有她没我！我的脾气你知道！”

      他确实知道，母亲说得出做得到，母亲的手腕他领教过。

    “婚期都定了，这该怎么说……”父亲嗫嚅着，想想默儿，他就心疼。

    “你们看，推迟婚期，这可是她说的！错一错死婆婆，你说她安的什么心！”

    一张纸打开摊开在父子面前。看了默儿的信，父子俩也傻了眼，一致低呼：完了！这孩子太莽撞！

镜头五

      去邻居家汲水回来的默儿，不知怎么处理眼前的困境。

      冰雪聪明的她清楚自己高考落榜，转正的希望渺茫；更清楚他母亲轻慢自己的目的，无非还是让他俩分手。

      为了自己单纯的爱情演绎成相濡以沫的婚姻，她能忍。但是老实巴交认死理的父亲，难免会抱怨，抱怨起码的礼数都没有。

      少不更事的她，做完活，天真地留下一张纸条……

      她不心疼自己，心疼父亲。于是犯下了平生第一大错，写下了那封自认为能含蓄委婉地提醒对方哪怕稍微走一下礼数，尊重一下自己家人的信。

镜头六

      他为难地躺在床上，母亲的咆哮不绝于耳。

      他把能和母亲说上话的人都找了，劝说无效。

      看着那张令人哭笑不得的纸条，他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说吗！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说吗！”他心底一遍一遍埋怨。

      ……  ……

    一日、两日、三日……

      有日看到一头沉（自己公办教师或者公职人员，妻子农民或者民办教师）的同事，从县城回来后，还要下地劳作，想想自己未来的日子，也确实有点不寒而栗。

      于是，从床上爬起来，洗个凉水澡，放下了曾经的心有灵犀……

镜头七

      公园中，小路尽头的老太，摘下耳机，“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陈瑞的《白狐》低沉而又伤感。

      “呵呵，当初你慢了一步，没跟上他；今天他慢了一步，没看清你。”旁边另一老太调侃着。

      “这就是快与慢的辩证法。”哈哈哈哈哈哈……

画外音

    看完《快与慢》，老县长，不，耄耋老人，放下报纸，摘下花镜，欷吁不已，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