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娟娟,夜寒江静山衔斗。
起来搔首,梅影横窗瘦。
好个霜天,闲却传杯手。
君知否?
乱鸦啼后,归兴浓于酒。
——江藻《点绛唇》
印象释然吧!总觉得唐诗应该在阳光下读,淋漓酣畅;而宋词,却应该在灯光下读,守一桌安静,细细品一字一句,百般情肠。
今夜翻到江藻的《点绛唇》,发现自己对江藻这个作者一无所知。一边自嘲自己浅薄到自以为知道了苏轼和李清照就熟知了宋词,一边百度了江藻的生平。
江藻,宋崇宁五年进士,累官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擢给侍中,近兵部侍郎,拜翰林学士。博极群书,后因曾为蔡京座上客而被削职。晚年居永州。有《浮溪集》,词存四首。
心里还是很有些惊异和感叹的!虽然对历代的官职不甚熟悉,但也明白翰林学士自唐开始就“掌四方表疏批答,应和文章”相当于皇帝的机要秘书,有“内相”之实。可以想象江藻也曾在当时仕途顺遂、风生水起过。“博极群书”这四个字,更是给予了他学识修养上一个极高的评价。然而,即使这样一个人物,也一样悄然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想必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对其一无所知。功名和富贵,从来都如过眼云烟,每个人都曾在其中志得意满过,徘徊低落过,最终时光如水而过,留给后人的却是这一首小令更为长久。
在这样一个偶然的夜晚,这样的文字,被我无意读到,遂被这其中的清丽旷远打动。新月明媚月光皎皎,秋夜寒凉江流无声,远山衔着北斗,一片宁静祥和。若是心中安定,自然可以读书,可以品茶,可以下棋,可以举杯邀月,可以安枕酣眠。但偏偏“起来搔首”,难以入睡。寒梅疏影,印上窗棂,好一个霜天,这惯于传杯把盏的手却闲置了。是无心饮酒?是未逢知己?是心有牵念?哦……是听到归巢的乌鸦纷乱的啼叫之后,回家的意兴比霜天思酒之兴还要浓烈了。这清丽的秋景里,原来隐着烦躁、藏着哀怨,透着厌倦,诉着归意。
尤喜古人的这份风雅和情怀。把满肚子的情绪默默的掩进简短的文字里,不显山露水却总能让人感同身受。偶尔想来,人的一生得意失意,欢喜悲伤,于己在当时的情景里自然是喜时情不自禁,悲时难以自控。于人又有多少影响和意义呢?倒不如云淡风轻的好。万事一笑而过,叹的有分寸,诉的有节制,也不失是一种人生的参悟吧!
或许是因为过了热血沸腾、爱恨热烈的年龄的缘故,我又读了一遍这首小令,越发觉得有滋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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