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

小石头是我下乡支教认识的第一个孩子，和其他孩子相比，他总是引人注目的。

天气还有些炎热的九月，他穿着一件条纹薄毛衫。不是夏天透气的薄衫，是那种秋天穿着的毛衫，下面穿着黑色短裤，沾满了灰尘。和同龄的孩子相比，他显得相当成熟，面庞黑亮，个子很高，四肢粗壮。开学的第一次升旗仪式，作为转校生的他，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虽然比其他孩子高出一头，但是无法安定的站姿让他在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

很快小石头在学校的表现让老师们更加苦恼，他经常迟到。甚至有时已经开始第三节课了，他才珊珊来迟。有一次我在校门口见到他，我问他为什么迟到？他张口就来，家里的没有人叫醒他。我又说：“你可以用闹钟啊？”“闹钟没有电。”从别的老师口中得知，他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爸爸不经常在家，他和妹妹生活在爷爷家，大概爷爷也没有什么精力来照顾他们吧。总之，小石头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脸上也没有小孩该有的笑容。

由于经常缺课，上课时，他什么也不会，作为四年级的学生，数学中基本的乘法口诀也背诵不下来。语文的识字量只有二年级，更别说其他科目。最令人头痛的是，他总是能在课堂上引起全班同学的注意。开始时，班主任老师让他坐在教室的后面，但是他总是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溜出教室，躲在校园里游荡。调座位到前面，他总是千方百计的引起全班同学的注意和不满。

上周我在上课前，室外温度已经接近零度，教室里面没有暖气。小石头坐在前排的窗户边，一遍遍的打开窗户，班里的其他同学关上，他继续打开，形成了来来回回的拉锯战。班里的同学一点也不畏惧他的高个子，就连最小的孩子也会大声嚷嚷他，说他有病。

我制止了他们之间的争执，下课后，我单独留下他，谈了将近二十分钟，我问他为什么上课发出怪声，不关窗户。他张口就是一句：“我有病！”我看出他是在和自己赌气。我说：“谁说你有病的，是医生么？”他没出声，我对他说，只有医生用专业的知识才能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病，别人说的不算数，更不能听有些同学想当然的结论，你这样就定义自己有病是不可取的。

他默不作声，这些谈话并没有让他的课堂纪律性加强，他还是很随意的在课堂下座位和偷偷溜走，一节课时间要提醒他很多次，这大大影响了我的班级授课。课堂上，我大声得训斥了他的无纪律性，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没有一个同学像他一样乱下座位，自由散漫。可能是我的大声呵斥让他触动不少，下面的时间他很安分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写起了作业。

我很为这样的孩子感到惋惜，他一点也不笨，只是很多外在的因素导致他一点点的累积出很多不好的习惯，改变起来相当困难。他父母责任的缺失，没有关爱的家庭生活。迫切的让他需要受到关注，但是，他错误的理解了受关注的意思，只是用极端的方式来引起别人的注意，而这种方式恰恰让更多的人认为他不是一个正常的学生。再加上小石头的年纪小，缺乏自制力和动力，很大一部分可能，他小学毕业后连初中也没有机会上了。

作为教师的我，一直以来，总是认为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只要你想去做，勇敢跨出改变的脚步，即使没有及时得到嘉奖的反馈，也一定会一天比一天有点滴进步。但是，看到很多像小石头这样的学生，他们因为家庭教育的缺失，学校教育的无奈。小小年纪，只能在生活的困顿里折磨自己的年少时光，真是可惜啊！

【2021-11-28：2021年更文第114次】修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