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窗 (楔子)

作者: 阳关旧曲 | 来源:发表于2022-08-26 00:12 被阅读0次

    熬了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朦胧的打个盹,又被电话声吵醒了。

    “干什么?”我没好气的对着电话筒问道。

    电话那头的陈质彬当然不会被我故作凶狠的语气吓到,笑嘻嘻的问:“又是一晚上没睡吧?我在石头镇遇到一个旷世奇闻,你有没有兴趣来了解一下?”

    “不去!”我仍然气呼呼的,为他无端扰人清梦而牢骚满腹。

    陈质彬从小就向往自由,上大学后靠着打零工,开启了他“用脚步丈量世界”的壮举。他抱怨自己的大脑总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唯一能够让它沉静的办法就是不停的行走。

    “我喜欢去陌生的环境,结交陌生的人,了解陌生的生活。我总是被贪图新鲜感的心驱使着,一刻也不愿意停下来。”

    他真对得起自己的名字,长期户外旅行使他的皮肤日渐粗糙黝黑,肌肉像石头一样坚硬。旅行途中看见别人遭遇危机困苦,便仗义相助,颇有古代侠客的风范。

    最难得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荒废学业,他博闻强识,又善于总结生活经验,真正把孔老夫子那句“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诠释到了极致。

    “切,不来拉倒,反正错过了是你后悔。”陈质彬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他太了解我了,这种欲说还休的态度果然让我躺不住了。

    尽管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相信那个夸大其词的家伙,但好奇心犹如鬼魅般蛊惑着我,干脆趁热打铁爬起来收拾行李。

    “要是这个奇闻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夸张,那你就死定了。”草草把几件旅行必需品装进小皮箱里,我咬牙切齿的暗中发誓。

    我跟陈质彬的性格正相反,对我来说外面的世界太复杂,我更愿意守着一隅循规蹈矩的过日子。

    可是没办法,谁让我最近灵感枯竭,对着电脑呆坐一天半个字也想不起来。而我现在又迫切的需要一个精彩的故事,好赚几两碎银摆脱眼前的窘境。

    石头镇说远不远,可是当我克服了无数次打道回府的念头,风尘仆仆的换乘了几辆车,终于踏上镇中心那条古老的石板路的一端时,已是暮色四合。晚风在树梢上旋转舞蹈,几只归鸟驮着烧得通红的晚霞久久徘徊,我心里顿生悲愁萧瑟之感,不禁怀念起自己那小小的蜗居。

    陈质彬说我在某些方面像个没断奶的孩子。“把自己困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无缘无故的伤春悲秋,稀里糊涂的浪费生命。”

    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竟然从小玩到大没闹过矛盾,这不是奇迹,全都有赖于陈质彬的宽容大度。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对什么事儿都那么好奇,小心有一天被你的好奇心害死了。”

    陈质彬在桥头等着我,脸上露出诡计得逞的表情,接过我的背包捆到摩托车的行李架上。

    “哪儿来的破车?”我嫌弃的看了看那辆掉了漆的摩托车,故意转移话题。

    他得意的拍了一下车身,那辆车喘了一口粗气,排气管尽管有铁丝箍着,却垂头丧气随时准备罢工。

    “什么叫破车呀?这可是一辆有着辉煌历史的车,要不是关系铁,人刚子根本不可能借给我。”

    听那语气,又是在旅行途中结识的好哥们了。这人一直这样,别看他虎背熊腰,一脸严肃,对人却有着一种天然淳朴的感情。他能跟各种人打成一片,坚定的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对生活充满热爱。

    陈质彬得意的把新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十几个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围坐在一起烤肉吃。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啦”的声音,一股焦香味立刻腾空而起。

    大家像多年老友一样轻松自在,相互传递着食物。我对交朋友这件事一向有种莫名的恐惧,但是两瓶冰凉清爽的啤酒下肚以后,竟把羞涩和胆怯都抛诸脑后加入到他们的高谈阔论中。

    “这就是人间烟火呀——”

    陈质彬对这场景心满意足,不由得感叹着。看我被辣椒呛的干咳,哈哈笑道:“比离群索居的生活更深刻,更真实。”

    我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但是他怎么知道离群索居亦非我所欲也?

    跟陈质彬在一起永远不会觉得乏味,他的真诚给人一种安全感,仿佛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一个女孩递过来一盘鸡翅,问我:“对面的房子好特别哦,你看到没有?”

    “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

    刚才在河边驻足良久,也是为了仔细观察那栋房子。镇上多是石头建造的二层小楼,门前也多有绿植,只是不像这栋一样完全被茂密的蔷薇覆盖住。正值炎夏,那条似乎被人精心编织过的绿油油的毯子上开出的花朵随风摇摆,隔岸送来阵阵幽香。月色下,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榕树投下阴影,越衬的那窗户苍翠深邃。

    听到我们的谈话,大家都像对岸张望着,似乎都是第一次注意到那栋小房子。一个本地的男孩抬头看了一眼,笑着说:“说起那栋房子,还发生过一段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呢。”

    他的眼睛映着炭火,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我喝了一大口酒,耐心等着听他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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