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首长诗,跌宕起伏中满是不可琢磨,前一刻可能风光无限,下一瞬也会衰败不堪。
在一次次柳暗花明浴火重生中才感受到那份让人无法抵御的魅力,就像是和命运的一次次对赌,输赢间的人情世故,才让这个世界更加黑白分明。
白鹿原就是这样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
只要是和传说沾边,那就一定是个满是传说的地方。
白鹿原最大的传说无疑便是那只赐福人间的白鹿。
原上每个人都熟知白鹿的神奇传说,而每人的说法都大同小异,却又带着同样的崇拜,人们一代代津津有味地重复着这只神奇的白鹿,尤其是在战乱、荒灾、瘟疫和饥饿带来的不堪忍受的日子时尤为期盼。
都说那只神骏的白鹿柔若无骨、缓缓蹦蹦,从南山飘逸而出,在开阔的田野上恣意嬉戏。所过之处万亩繁荣,何苗茁壮,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毒虫灭绝,万家乐康,那是怎样安逸美妙的太平盛世。
有了这只白鹿,保得下一原的平安,白鹿原因此得名,即便原上还有白狼,白乌鸦的传说,但对美好的向往,让人们将白鹿作为他们顶礼膜拜的对象。
白嘉轩占了白鹿出世的兆头,兴了家业,但没了朱先生的道破天机,也就没了白鹿两家的恩恩怨怨。
朱先生是个圣人,在原上无可厚非,不光在原上,而且名满天下。
圣人能看透凡夫俗子的隐情秘密,凡人却看不透圣人的所作所为,凡人和圣人之间有一层永远无法沟通的天然界隔,当然,圣人离不开柴米油盐,凡人日子艰难的时候,也要听得几句至理名言。
白鹿,神兽;朱先生,圣人。两个传奇从一开始便已紧密相连,白鹿的世了,便昭示了朱先生的出世。
朱先生的神奇之处在于,他不仅满是智慧,而且能语言吉凶,在这凄惶的岁月给人指明道路。
人们对于朱先生的信奉源于生活中的零碎小事:烈日当空时,他能寓言不久后的狂风暴雨;夜观星象,算得出五谷丰登。
于是原上的神像被推倒了,多了了朱先生主持的白鹿书院。
朱先生的神奇远不止于此。
他能以一介布衣的身份退了清廷再汉中的二十万辫子军,保西安百姓的周全,也能断言作乱原上的军阀的末日。
每每乱世当道,总会有的人想起这个深藏不漏的教书先生,更多的,他更像是白鹿的替身,在人心慌慌时发号施令,护着这一方土地的平安。
无论是兴旺抑或是破败,他是看得透彻,世事再如何动荡,他都能泰然处之。
育人、警世、编写县志,他一生只做了三件事,看似简单,激荡起的人情世故,带起几代人的恩怨。
白家鹿家的纠葛,朱先生最清楚不过,但他只是偶尔点拨几句,并不参与;军阀乱战,与我何干;乡党之间,恩怨随心,只有一件事,让朱圣人变成了凡人。
日本人要打潼关,这个平日里无喜无悲的长者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即便是为前线战士磨刀喂马,也心甘情愿。
只可惜,壮志凌云,难过渭水。
陈忠实先生笔下的朱圣人承载了白鹿原上的一切,是一种精神的寄托,一幅幅一幕幕,伴着他的言语或张开或落下,不经意间,已经在人间走了无数春秋;是一张网,桃李遍了天下,人情满了人间。
当这张网到了收网的时候,白鹿原的这场大戏也到了尽头,随着朱先生最后半根黑发的失去,那只白鹿从新跳脱出人间——累了这么久,是时候应该歇歇了。
临终前,他用唯一一块烧制的窑砖封住了墓口:即便口不能言,也要给后世作孽的人留下最后的寓言。
自信平生无愧事,死后方敢对青天。
当白鹿从书院腾起的一刹那,便是终结,是那片原野,是那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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