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总感觉心神不宁,但也说不出原因。昨晚一看手机,发现竟然已有十多天没给家里打电话了。本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可能爸妈他们都睡了,决定第二天再打。
早上刚上班没多久,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当时正在忙,就告诉妈妈,我中午再打给她。午餐时间,打电话过去,隐约听到妈妈说大伯不在了。外面有些吵杂,我没听清楚,赶紧又问了两遍才确认,顿时脑子一片空白,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其实当妈妈提到大伯时,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哪怕让我听到的是,他只是病重了送去医院也好。
有些人,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哪一次说不定就会是最后一次了。庆幸的是,十一我回家了,也去看望了大伯。只是想不到这一见竟是最后一面,今后只能怀念了。
说起来,我的名字还是大伯给取的,因为相对而言,除了爷爷,家里就属他有文化。听说,他当时学习成绩在整个镇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但由于家里成分原因,他上完高中后就没能继续上大学了。爸爸弟兄几个,也就大伯继承了爷爷能写会说的文化人特点。大伯的毛笔字有爷爷真传的神韵,可惜到我们这一代,就没人擅长了。
大伯没有孩子,我想这是他今生的遗憾吧,虽然他从未提及,嘴上总说这样也挺好。但从他看到小孩子们就满心欢喜,喜欢和他们玩耍就可以看出来。
当然,大伯很喜欢我们姐弟俩,也没少照顾我们家。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大伯就会从外地回来,带很多城里好吃的,并且基本每年都给我们买新衣服。每次穿上大伯给我买的新衣服,我都能在小伙伴们那里炫耀好久。农村的孩子们,看到城里带回来的东西,感觉都是新奇的,都会围着看。记得,有一年大伯给我买了件红色带绒毛毛的皮大衣,我喜欢的不得了。当时带上我叔叔家的弟弟,我们姐弟一共3人,大伯给我买的衣服最贵重,给他们两个好像每人各买了条裤子,我是大衣加裤子。天气热了,不能再穿了,妈妈就把它洗好放进柜子里面。然后我就把它翻出来,放在最外面显眼的地方,这样我每次打开柜子就能看到它。连续穿了两年后,我长高了,再也穿不上了。但衣服还保存的很好,妈妈就想拿出来送人,我死活不同意。就这样,它就又在柜子里面多呆了几年。
我上初二的时候,转学到大伯家附近镇上的初中。那个初中虽然坐落在镇上,但它在整个县里都是挺有名气的,面向全县招生,根据成绩录取。学校实行全封闭管理,除了家就在镇上的孩子,其他全部住校。大伯家离学校特别近,5分钟左右就能走到学校。我去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学,本来是要我先参加入学测验,大伯认识校领导,所以就都简化了。并且还把我安排进一个班主任特别厉害的班级,据说她带的班级经常各项成绩年级第一,当时每个年级都有十几个班。
刚入校一周,我就发现了差距,课堂上同学们都特别活跃,老师一提问齐刷刷的几乎全都举手,而且回答的也很好。这与我在农村学校那种懒散的气氛完全不同。初一最后一次全镇统考,我的总成绩是全镇第4名,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我,还得意了很久呢。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是在坐井观天,不知道我们镇教学质量在整个县都是垫底的,更不会想到外面比我厉害的同龄人多的是。然而,到了新学校后,我发现,上课竟然有听不懂的地方,完成课后作业也很吃力。上课没听懂,也只能课后自己再抽出时间学习,这样我的课后作业整体上,就比同学们完成的晚。
一天下晚自习后,我的语文背诵任务还没完成,语文老师也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向来以严格出名,她就让我留下来继续背。8点半下晚自习,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走了,教学楼的灯逐渐都关了,只有我们班还亮着。我脑子一片混沌,感觉累的不行,根本记不住。这时听到有人敲我们班的门,班主任去开门,原来是大伯来学校找我了。当时好开心,心想终于可以回去了,但也很愧疚,我竟然没完成作业。看到家长来接,班主任也就同意我先回去了。回去的路上,一片漆黑,路边的商店早已关门,也基本没行人。大伯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心想他会问我被老师留下的原因,但他没有。他只是告诉我,一直在家里等我,但是都9点了我还没回来,就赶紧跑到学校找我。其实,他并不知道我们班在哪个教室,只好沿着楼层一个个的教室找上去,最后看到我们班这里还有亮灯就走过来看看。当时,我鼻子一阵酸,但忍者没哭出来,心想我一定要争气。
后来,我总算赶了上来,作业也基本能够按时完成。那段对我来说有些煎熬的时日终于过去了。头次月考成绩出来了,记得也就班级第5、6名的样子,我有些失落。大伯问我,我每说一门成绩,他都会说很好。看出了我的失望情绪,大伯就给我分析现在学校和我之前学校,它们所处的不同位置,教我认清现实。并告诉我,在这个学校虽然不是前几名,但我仍然有希望考上好高中。这一点我远没想到。听了大伯的分析,我有了信心,从失望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大伯每次外出办事回来,总会带回来很多好吃的。记得,有次大伯问我,要是以后我工作了,会不会经常回来看他,我当时说一定会的,我也会带很多好吃的回来。大伯欣慰的笑了。
初二、初三我都在大伯那里,回想起来,那两年可以说是我求学生涯的重要转折点,很多好的学习习惯都是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每每想到这里,心底就会涌起无限的感激。
记忆中,关于大伯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那些鼓励 ,那些引导,那些教诲,那些支持……历历在目。
此刻,大伯远在另一个世界,想必那里温暖宜人。愿在那里,一切安好,没有遗憾,没有病痛。
写在深秋,深深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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