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

我时常觉得，无处可去。

人来人往，到处是人，没有地方可以躲起来，我只能飘荡在人群里，恍惚不定，每一秒，都像在坠落、下沉。

回来的路上，我向左侧看去，忽而觉得摇摇晃晃的地铁中，满是粉色，一簇又一簇盛开在人身上。红色的扶手，一排排列在上空，映着浅嫩的粉，其余颜色皆化作灰白，消失在视野中。明亮的粉红，大朵大朵绽放，只怪道春色已去，何来满目春光。我仿佛穿梭在动漫中，不知所往。

晚饭吃了红薯和粽子——蛋黄肉粽，我记得它的蛋黄很好吃，便再次点了它。在家时，一盘盘的红薯置于桌上，我从未动过，而今远别家乡，红薯竟好吃了起来。只是忽然觉得，一个人的境地的悲伤，我想到各种欢笑，肆意挥洒在我面前——别人的欢笑。细数起来，没有人让我拥抱。我不想再烦扰母亲。我说：“都没有人帮我……”母亲那边沉默片刻，“谁又帮我了？”我只觉得她的声音略微颤抖。那晚有风、有落叶、有数不尽的蚊子萦绕在我身边，我被咬了很多包，心想为何自己不能是只蚊子，不能如此畅快地吸血——触手可得的鲜血。我不能再烦扰母亲了。环顾四周，原来只有空白，无尽的空白，包裹着中心的自己。

今天穿了好看的裙子，是明亮的蓝色，裙面上绽放着一簇簇红白花朵。明明应该很开心，我也确实很开心，只是想到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欣赏。美丽在孤独面前，一文不值。可倘若不再美丽，一切也便失去了意义。不禁想到一场华美的英年早逝。下午在楼中，望向窗外，外滩蜿蜒至远方。高处的景色，总归是好看的，令人即使心无所想，也能默然注目。我想到自己跳下去时飘扬的裙摆，很难不美丽。而我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

有些泪水涌出来，可我还有一点粽子没有吃完，而这一点粽子中满是蛋黄，我还不能走。又也许，幸好余下的是蛋黄的部分，可以让人开心一点。

吃完红薯手上总是会沾满粘粘的红薯皮，用纸巾擦不完全，只能去洗一洗。我盯着自己的手，一道道红色痕迹残留在上面，我想到血，也想到枯碎的花瓣。

我时常觉得，无处可去。

思及此，我想找他，似乎也只有他可以被我烦扰一下了。犹豫再三，我用了一直以来使用的决策方法，“骰子知道一切，问一问骰子。”打开微信，对话列表中是一串的骰子，点数不一，鲜红在屏幕里。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摇到了1，是否定的答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找他，但骰子自有它的道理。“骰子知道一切……”一面想着，我一面走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