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比明天快了点

意外比明天快了点

        塔吉克族（简称塔族），是全国惟一的白种人，13年全国人口普查仅有4.9万，主要分布在塔吉库尔干塔吉克族自治县。据说他们非常热情好客，他们的婚礼外人也可以参加，饭也是免费吃，持续三天甚至一个星期。我们打算徒搭，这事的决意就来自几分钟之前，我们被告知汽车票售完了，昨晚一宿的好计划是没得了，这次是意外比明天走得快了点，先来了。那既然走不了小黑提议不能浪费大好时光青春作伴，我看了地图:“说走咱就走，跟着地图导航走。”于是那般荡气回肠的出发，从塔县徒搭到大同乡。

        搭我们车的正是一个塔吉克族的大哥。我们聊了一会，他和蔼的说:“饿了吗？走，我们吃饭去。”一下车就发现这户人家正在举行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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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进了房间坐下，有说个塔族姑娘就端上茶水，西瓜。我递过一个感谢的眼神，她清澈的眼里泛起了鲜花般的微笑，整个房子瞬间笼罩着清幽的花香，一张看似纯朴的脸庞瞬间散发着那么吓人的魅力。

        房间里陆陆续续进来好几个人，他们好像排着队似的，一个紧跟着一个分别来和塔族大哥行礼问候，这感觉好似冥冥之中有一根绳牵扯着他们的心使他们不管走到哪，心总归是一处的，这样的情谊跟众叛亲离简直形成一种锥心的对比。他们过来和我们打招呼，穿着朴实，果敢沉着中自然生发出敦厚纯朴的气质。坐在我旁边的老人，身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礼帽，露出两鬓霜白，立体的五官仿若刀刻笔画，眼角的皱纹带着一股沧桑游到脸颊又爬上额头，眼睛却闪动着明亮的光芒，生活的隐痛在这里的人身上留下的是纯朴，我们分享着这份美好，丝毫没有一种陌生人的违和感。让人大受感动。

        饭端上来我看了坐在旁边的大哥也是眼睛圆睁了。他一直说吃吃，快点吃:“一块白肉一块瘦肉夹着米饭，这是我们的吃法，维族有白加黑的说法，都是跟我们学的，是我们最先发明的。”边说着边熟练的用手在盘子里抓着饭往嘴里塞。我看着他憨憨的笑脸停顿了足足三秒，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真诚的邀请让人无法拒绝，看来他想看我抓起饭来狼吞虎咽的样子是认真的。我抓起来吃得比他还欢，第一次吃饭吃出了绿林好汉的感觉，要是席间一壶酒，会不会有莽莽英雄的感慨。

        回到车上我轻轻问他:“你们是不是很少与外界通婚？”我这么问是因为之前听过这样的说法。

        他愤愤然:“很少，以前村里有几个女孩子嫁到省外，后来都失去联系了，之后父母都不会让自己女儿嫁到外地，谁还敢呢！”

        “那要是她们在读书的时候喜欢上外地人呢？”我追问。

        “不会的，都在学习的年纪，而且我们有民族的自尊，父母也不允许的。”他变得有些迟疑，少了那么一丁点自信。我不懂他的话，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一民族这一辈人的婚恋观，但爱不是自由的，而是克制的，真的能做到吗？如果能，算不算一个民族的一种悲哀。

        他话锋一转有意要转移话题似的:“我们这里奇怪得很，可能是基因原故，男多女少，村里一家有两三个男孩是很正常的。外地女孩倒是可以嫁进来。”似笑非笑。窗外山清水美，连信号都没有，我吃惊得像置身于男儿国，感觉自己吃了颗阿甘那盒“不同口味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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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一个乡村停下，这里有11户人家，站一片白杏林前塔吉克大哥说:“你们尝尝。”我一咬一嚼好甜啊，水分多到可以解渴的地步，但是不腻像清咧的泉水，吃完后手还一直粘粘的，真是好山好水好地方呐。

        我去上了个厕所。小黑先被请进了一户人家，回来时我看到她微锁着眉头，神情略带尴尬，扭捏，十分不自然又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这都是你的。”指着自己跟前一碗白白的东西。

        我好奇着:“这是什么？”想必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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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顽皮的笑透出一种忠厚的童真:“快尝尝，你就知道了。”又催了我一次。

        “马奶子，好东西，养胃的。”塔吉克大哥补充道:“这是招待宾客用的。”

        我尝了一口，味道说不清，已经找也找不到类似的来比较。主要是酸，那酸爽连柠檬都要汗颜，眉头和眼睛马上都相亲相爱的挤成一团，抱在一起了，但是却不软牙。实在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主人家端详着我，我端详这碗白色液体，像国仇家恨一口干到底。他是一个岁数70左右的老人家，也是那片杏林的主人，我看到他开怀的笑了，露出零星的几颗牙齿在坚挺的标榜着自己的年纪 ，但却像一个小孩子那般纯真无邪。而我其实心里也有说不清的高兴。他不会说国语，比了个手势，伸出手掌上扬，表示再喝。二话没说又是一碗，味道便多了几分人情味的甜。

        小黑问了我两次:“你还喝得习惯吗？”她已经表示以后不想再喝了。我也不想喝但是喝了之后却很开心。走的时候塔吉克大哥翻译说，我今天把他喝高兴了，还想跟我喝酒。我算是体会到塔吉克族人的热情好客了，在他们看来，你的尽兴就是他们的高兴。酒就算了，我连忙摆手，喝了怕是要打醉拳的。

        他们的见面礼很有意思，亲戚之间男人与男人之间都互相亲吻手背，女人之间是互吻嘴唇，长辈对晚辈都是手摸头并亲吻额头，女人是吻男人手心，陌生人则是握手……后来一查才知道他们的见面礼节在世界都是罕见的。又大大的吃了一惊。这种亲密的动作像是在摩挲着人的情感，宛如一棵树会在人的心中成长，有时我会想是不是我们的害羞腼腆疏于表达把我们的亲人给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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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五点多，我们到了地库克西鲁克乡，打算继续徒搭到大同乡。塔族大哥很热心的帮我们在村里找车，把我们顺走。他一路带我们到各个乡村做客感受，吃红杏、白杏、毛杏、白桑葚、红桑葚、马奶子……一路照顾，看着他和几个孩子在为我们找车查路况的背影，内心一阵滚烫。回想一路上好心人的帮忙，我感谢也感谢不完。在这片土地上善良的人再次教诲我善良的面对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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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发现前面通往大同乡的路断了，车过不去了。我们在塔族大哥亲戚家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把一百块钱塞在主人家口袋里拔腿就跑。我不想白白享用别人的这分诚心善意，给别人一些回报希望能把这种好心善意一直流转下去而不灭绝。他们追上来推拉了好一阵，最后才把钱成功给到他们。我们坐上车离开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主人家凝沉的脸色。难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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