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关上,立刻开了大厅来招待他。这大厅就是城楼的中一间,临窗一望,只见外面全是黄土的平原,愈远愈低;天色苍苍,真是好空气。这雄关就高踞峻坂之上,门外左右全是土坡,中间一条车道,好像在峭壁之间。实在是只要一丸泥就可以封住的。
大家喝过开水,再吃饽饽。让老子休息一会之后,海东青就提议要他讲学了。老子早知道这是免不掉的,就满口答应。于是轰轰了一阵,屋里逐渐坐满了听讲的人们。同来的八人之外,还有四个巡警,两个签子手,五个探子,一个书记,账房和厨房。有几个还带着笔,刀,木札,预备抄讲义。
老子像一段呆木头似的坐在中央,沉默了一会,这才咳嗽几声,白胡子里面的嘴唇在动起来了。大家即刻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只听得他慢慢的说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大家彼此面面相觑,没有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老子接着说。
大家显出苦脸来了,有些人还似乎手足失措。一个签子手打了一个大呵欠,书记先生竟打起磕睡来,哗啷一声,刀,笔,木札,都从手里落在席子上面了。
老子忽然感到一阵悲凉。他老了,他被这个时代淘汰了,这个国家已经没什么人关心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虽然大家碍于海东青的面子围坐一团,可是他的舞台已经没有观众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