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新开的咖啡馆确实不错，统一采用粉色樱花图案的墙纸，放置大规模的木质格子书架，错落有致的摆放上多肉植物与君子兰，更是添加了绿意。最奇妙的是随意放置在其间的各种动物模型，大象，长颈鹿，企鹅分别在三个凳子上，将杨云姜一个人包围起来。
“这样不好吧”周觅心虚的指指前台“要不买一杯最便宜的咖啡吧”
“嗯，好吧，如果你觉得三十六块一杯的咖啡还可以接受”
“啊？”
“高档的店都是如此，呐，看见没有”云姜修长的手指指向对面。
“美女还是帅哥？长裙还是超短？”
“什么呀？是那个”云姜抹了一把虚汗“把那张桌子上边的两个湖底蓝咖啡杯拿过来”
视线跟随杨云姜的手指望过去，果然看见了两个骨瓷咖啡杯。
颤颤巍巍的将咖啡杯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周觅才敢拿开自己凳子上的长颈鹿，坐在杨云姜的对面，望过去，杨云姜的额发遮挡住了眼睛。
空气里似乎有哪一点不对劲。
杨云姜懒散的抬起眼皮看着她。
数十秒。
“唉，我会吃了你吗？”
“什么？”
“我会吃了你么？你是猪啊，坐这么远怎么一起看球赛？”
周觅愣了一会“不会吧，你真的要我陪你看球赛？”
“对啊，要不然呢？”
“呃~”
周觅满脸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淡定自若的少年，翻了个白眼。很快，杨云姜打开了手机视频界面，连上无线，开始看火箭队的现场直播。周觅迟疑了一下就坐了过去，杨云姜递过来一只纯白色超低音耳机，目不斜视的盯着屏幕，却将手机的耳机塞进身边女孩的耳蜗里，果然在刚刚塞进去的时候就整个掉了下来。
“咦？怎么塞不进去呢？难道你的耳蜗和别人长的不一样，我向来都是手很准的”
“唉，你别动”伸出一只手按住试图要挪动屁股的周觅，很快，温柔的气息覆盖过来。两只手并用才终于将白色耳机牢牢地塞进耳蜗里，还来不及说什么，耳蜗里一阵狂热的呐喊一路侵袭至心脏“卧槽，火箭队的主将实力太强了，这个动作真实太PREFECT了”
之后的杨云姜完全是自顾自的叫喊起来，情绪被篮球牵引着，忽视了身边的周觅。
周觅斜眼望着手机屏幕，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两个帅气的面孔来提高自己看球的兴致，但屏幕的脸总是一闪而过，貌似整支球队的最高水平还不如自己身边的男孩。
这个散发着温柔气息的少年。
“哇，VERY PREFECT”看到整场球赛高潮处的杨云姜情不自禁的叫喊起来，右手下意识的拍了一下周觅的大腿，周觅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和意料之外的拍打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杨云姜似乎毫不知情，双眼直盯着屏幕露出欣喜之情。
腿上的肌肉在晃动两秒之后停止了简谐运动。
虽然看似被吃了豆腐，但心里遍却有一种无法遏制的欣喜，从每一个细胞里散发出来。或许是习惯了陈纪的冷漠，才会对温暖的细节毫无抵抗之力。
但周觅还是提不起兴趣去关注距离她的世界十万八千里的篮球赛，果然，没过多久就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唉，周觅，不如我们去打篮球吧”杨云姜突发奇想“这个比赛我已经缓存下来了，晚上回宿舍和哥们一起看完结局”
正说着，杨云姜已经把白色耳机从耳蜗里面掏出来“走吧，我们去教学楼东面的小操场”
周觅终于被点燃兴致“好啊，可是我不会打唉”
“我教你啊，傻瓜”
杨云姜说着，用食指刮了一下周觅的鼻头。
财经大学东南学院的操场有两个，一个在学院的南边一个在东面，东面的操场很小，只有两个篮球架，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所以平时只有新闻学院的学生才会过来打球。果然，周觅和杨云姜过来的时候，篮球场上一个人也没有。
周觅微微松了一口气。
杨云姜跟在后边，手里抱着一个乔丹篮球。
“过来，我来教你投篮”他拉着周觅的衣袖，把她拉到靠近篮球架的地方。“看我的手势，用两只手的虎口部位抵住篮球，然后微微一跳，用手肘的力量将篮球投射出去”杨云姜说着就跳了起来，他手中的篮球沿一条顺畅而优美的弧线落进篮球框里，并且重重的击落在水泥地上，跃起几个弧度之后跌落在杨云姜脚边。
“呐，你来试一试”轻轻松松就把地上的篮球够到手里，扔给周觅。
周觅是十足的伪球迷，天生缺乏运动神经，跳远永远不及格。“啊”她哀叹，望着头顶的篮球筐惆怅。
“试一试啊，以你的身高应该可以的”
当然，只是理论上应该可以。
抱着篮球的时候心里还是蛮平静的，篮球不是周觅擅长的领域，所以即使表现得很差劲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毕竟男女有别啊。
所以就大胆的投一个吧。
周觅想定，就模仿着刚才杨云姜的动作，轻轻一跃，球要从自己手中飞出去的霎那间，她似乎看到篮球筐近的触手可及，于是乎一个潇洒的盖蓝动作，结果就完全将自己整个的身体平摊坠落在地。
抬起眼的瞬间，却是杨云姜伸出的双手。
伴有牢骚的温暖的双手“你是猪吗？没一个姿势你能做标准”
“啊”迷茫的睁开双眼，揉揉被坚实的水泥地磕到的后脑勺。
“你是猪吗？刚才我说了让你手肘用力，你没有听到吗？”
“啊”周觅似乎只会以单音节词应对。
“给，再投一遍”语气强硬丝毫不容许周觅犹豫。
还没有伸出手去接球，篮球已经被杨云姜塞进了周觅的手中，刚才的投球足以显示了自己的平衡感有多么的差。
“投啊 ，再投一遍”杨云姜在她身后推了一把，把她推到篮球架下边。
委屈的眼睛里边泛着晶莹的泪水，可是却不想被对方看到，否则只会引来更多的嫌弃的吧。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对方起，就感觉对方对自己抱有很大的希望，似乎自己可以无往而不胜，似乎自己站在人群里显得非常出挑一样。
投就投，反正球从球框里砸下来也是他去拾。
周觅特意的纠正了自己发球的姿势，按照刚才杨云姜的示范，应该用自己双手的虎口部位抵住篮球，另外四个手指自然的环抱起来，用手腕发力，在跳起来的一瞬间用力的发球。
唉~
视线中，篮球随着自己抛出去的弧线做了惯性加速度，瞬间就跌落在了篮球场外边的灌木丛里，然后依靠弹性几个蹦跳，彻底的从当事人的眼中消失了踪影。
“你还能否认你是猪吗？”
“啊”
“快去捡啊，捡回来继续投”
对方怎么会是这么有恒心的人。
周觅一时间很想放弃，就像她七岁的时候放弃绘画，十七岁的时候放弃编导一样。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了这些失败对于自己精神上的折磨。
似乎是什么都做不好。
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像是漩涡鸣人一样的吊车尾。
“快去捡啊”杨云姜大声斥责，没有注意到周觅的情绪。但是周觅似乎一点没有要去捡的意思，而是一直低着头看着脚下。
一旦做错事只会低头看脚下，从来都不懂得求助别人或者仰望天空。
杨云姜顿时就没有了脾气，随意的伸出手勾住周觅的小指，就往灌木丛深处走去。由于整个学院是建造在山头的原因，篮球被投出球框之后一路跌到了山坡下，被半山腰的几棵松树拦截住。
站在灌木丛的边缘地带往外眺望一眼，心里还是会有些害怕，毕竟北方的山脉不像南方那样是个土堆一样的存在。确实地形很险峻，有恐高症的人根本就不能靠近。
“怎么办？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回去申报吧，这个太高了，会有危险的”周觅支支吾吾的说。
看向杨云姜的眼睛，却发现对方似乎正在专心的思考什么，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杨云姜沉默的没有说一句话，半晌，他把周觅拉到安全地带，然后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扔给周觅，古铜色的紧实肌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你别动，我下去捡，啊，你别过来，听好了，不准过来，别让我担心你”
“可是”
“没有可是”自己的话被生硬的打断。
杨云姜提了提自己深蓝偏黑的牛仔裤，两条人鱼线在腰际间若隐若现。杨云姜一向都是很自律的杨云姜，一直都有夜晚做俯卧撑的习惯，在杨云姜里，他的身材算是好的。
而反观自己，只是天生的削瘦模样。
回过神来，微微探出一点视线，看见杨云姜正攀岩着近乎垂直的山坡，后背上的肌肉起伏如同山丘，此刻的苍茫树林间，似乎都充满了诱人的香甜味道。
不过半刻，杨云姜便在半山腰捡了篮球往上爬，即使右手多带了一个篮球，行动依然矫健，像极了可以飞檐走壁的蜘蛛侠。
杨云姜在山坡顶露出半个头，把右手的篮球扔给周觅，周觅这一次接的很准确，把篮球放好之后，立刻去拉杨云姜。山坡顶没有栽种多少植物，因此没有可以落手落脚的地方。
周觅识相的伸出双手“拉住我的手”她对着前边露出半个脑袋的杨云姜喊道，杨云姜却仍然自顾自的寻找合适落脚的地方，丝毫不理会头顶伸出来的一双手“你回去”他用的是嫌弃的语气“你那么笨，别一会摔下来了让我担心”
周觅倒是不服气，哪里有那么笨“你也别费话，快来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语气言之凿凿，似乎自己的手臂在霎那间充满了力量。
“就你？”不信任感。
“别废话”周觅厌烦了解释，直接伸出手握住杨云姜的肘关节处，像拔萝卜一样使劲的往后边拉，而自己紧握在杨云姜肘关节的手，也满满滑倒了手心处。
但是还是不由分说的勾起四个指头，紧紧地勾住杨云姜的指头，用最笨拙的方式将杨云姜一下子拉了上来。
步履有点踉跄，杨云姜晃动了几下身子，手臂一下子无力的垂落下去，用力抬起眼睑看向自己面前的周觅，艰难的说出几个字“再去投篮去，去”
啊？坚持不懈的程度让人震惊。
“去啊，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吗”周觅被斥责声惊醒，才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盯着杨云姜的下半身看。
被吓了一跳的周觅抬起眼，看着对方的眼睛，而对方却很羞涩的转过脸去“让你快去，别看了”
说着就伸手推了周觅一把。
最后还是悻悻的回到了篮球场，篮球场上有两个篮球架，这次他们换了另一个方向的篮球架，以免重蹈刚才的覆辙。
“还要投啊”周觅撒娇的抿起嘴唇。
“快投，另外，你，你”咦？杨云姜罕见的踌躇起来。
“哈哈，怎么啦？”
“你能不在投篮的时候翘起小腿吗？”
“啊哈？”周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个习惯，不过回想起来，周觅确实很容易在拥抱或者投篮的时候翘起小腿，而周觅在心里是很反感那个动作的。
“嗯，我只是说”杨云姜看出了对方的不悦“那样看起来非常不专业~而已”
周觅留下三道瀑布汗。
依然要继续投篮。周觅在脑海中回想第一次杨云姜示范的动作，一边回想，一边纠正自己的姿势，突然间心里有一股“杀身成仁”的想法，便毫不犹豫的跳了起来，顺利的使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然后在篮球筐上碰撞一下“啪”的反弹在地上。
真沮丧啊。
杨云姜却不知怎么的暗自笑了起来“再来”他简短的发布命令。
不过还真是有耐心，周觅心想。
53
校园生活总是充满了闲适以及懒散，每周的课程都少的可怜，而仅有的课程，却也都是一些理论课，没有任何实际含义。而最好的朋友奚子若，因为恋爱的缘故常常缺席宿舍聚会，久而久之，宿舍就聚不起来了，像是传染一样，很快，宿舍里边的几个女孩都纷纷有了自己的男友或者男性闺蜜，周六日的时候，宿舍空荡荡的，周觅感觉自己就像是看门狗一样留守在家中。
对郑州这个城市并不了解，所以也从不自己独自出门。
可是寂寞就像是粘住衣服的汗水一样，即使再用力的甩掉，也还会在不经意间重生。
而且，更泛滥。
胆怯的给陈纪发过去一条微信，修改几十遍，最后只剩下“你还好吗”四个字。
没有回信，应该是没有看到吧。
唉，怎么会想到陈纪呢？他已经和戴晴在一起了，他们一定很幸福，他们之所以不在空间里边秀恩爱，是因为顾虑我的感受，他们是那般良善之人，和恶毒的自己根本两个世界。
更况且，自己当初伤害他那么深，让他陷入到那样痛苦的自我怀疑之中。
唉，陈纪。
周觅感慨了一声，毕竟是自己暗恋了六年的杨云姜，最后的无疾而终让人感到惋惜和心痛。
可过去的事情毕竟过去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改变不了时钟旋转的方向，只能被它拖着走罢了。
周觅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爬下床铺去收拾宿舍的垃圾，然后在阳台晾晒洗干净的衣物，却在此刻接到杨云姜的短信“去二七塔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它会让你更加了解这座城市，获得更深的体会”
还来不及回短信，在不经意间撇了一眼阳台外，杨云姜宿舍的阳台上，杨云姜正赤裸着上身低头望着手机。
从来没有过问过自己班级的杨云姜宿舍在哪里？在哪一幢楼？在哪一个牌号？
在这时看到对方，中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却将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周觅依稀辨认得出，斜对面的阳台上晾晒的深蓝牛仔裤，就是杨云姜那天穿的那一条裤子。
正在思索着如何回短信，斜对面宿舍杨云姜已经抬起了头朝自己摇着手臂。
周觅赶紧放下手机也摇着手臂呼应，杨云姜显然是理解了，做出了一连串类似于手语的动作，右手最后做出一个询问的“OK”手势，手势仿佛是悬浮在半空中一样，等待周觅的回复。
周觅也做了一个同样的手势，之后就看到杨云姜会心一笑，抓起放在上铺把手上的上衣，一路奔跑下来，在楼梯口处看到他裸露在空气中挺直的背部，跑出宿舍之后很快的就套好了衣服，站在周觅宿舍门口等周觅。
他仰望的姿势充满了期待，让周觅的心不知觉的欢快起来。
周觅也简单的收拾了东西，跑下楼去，见到杨云姜的片刻，她的心是沸腾的。
时值九月，秋风暖阳，秋高气爽，树叶零落的挂在枝头，纷披下来似乎要覆盖道路。天空的白云像是厚重的棉絮，似乎被人抖了一抖，突然间散落开来，铺满了整个天空。
杨云姜穿了一件纤薄的套头毛衣，渐变灰色，十分有质感。
“怎么穿这么好看，夏天都不见你穿裙子呢？”杨云姜问道，眼前的周觅身穿一袭桃红色的波西米亚长裙，外搭长及脚踝的黑色针织衫，看起来颇具女神范。
“没有啊，随便搭配的”貌似漫不经心。“我们坐B18路车转乘26路去二七广场吗？”
“对啊，如果坐地铁的话就会看不到路上的风景，所以还是坐公交车吧，我带了公交卡，你只管跟着我走好了”
“好啊”乖巧的回答。
但是走出两步，还是会回头看一眼。
“看什么呢？没见过美女吗？”
“对啊，像你这么美的真的很少见呢？不愧是从青岛过来的，就是和本土产的不一样。不过，人虽然漂亮，脑袋却笨得像猪一样，所以我还是要回头确认一下你在不在，要不你每过一段时间就喊我的名字，让我知道你还在”
“神经病啊”不满的嘟囔两句，周觅的心里却因为对方的打趣乐开了花。
“不过”杨云姜一边回头看他一边往车站方向走“郑州和青岛有很大的不同吧？”
身后的沉默半响。
“咦？你是说气候吗？气候特别不一样呢，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吧，总之，郑州真的是很干燥呢，而青岛相反，是一个很潮湿的地方”
“潮湿？我不理解潮湿是个什么样子”杨云姜老老实实的回答，26路公交车正缓缓的开过来，无数的人拥挤在门口，他们等了好一阵子才上了车，手里拉着摇摇晃晃的吊环。
“大概就是，放个假期再回学校，被褥就会长出黑色半点和灰色毛毛来”
“啊哈，有这么潮湿吗？”
“有啊，有时候衣服都能拧得出水来”
“哈哈，你们像是生活在一座孤岛上一样”他眯着眼睛在秋日暖阳下笑笑。
“总之，青岛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似乎说出来的话都是潮湿的，笼罩雾气的一样。而郑州则是干巴巴的，仿佛丧失水分”
杨云姜一边用周觅的描述想象着那种潮湿，一边打量起车窗外的世界。
“不过，在你的理解中，郑州是个什么样的城市？”
“嗯，郑州，是由贫瘠，局促，喧嚣，残缺以及困顿交织构建的城市”
“贫瘠，局促？”周觅像是把杨云姜的话从空气中拿出来把玩一样，反复咀嚼这几个词语“为什么会有这么悲观的印象呢？”她问出自己内心的疑问。
杨云姜拉近了头顶的吊环，眼神飘离在窗外“不是悲观，而是在这片土地上，看见过太多幸苦的人”
“辛苦的人？”
杨云姜努努嘴，示意周觅看向车窗外，B18路公交车行驶在未来路上，因为地铁二号线修建的原因，车辆滞留在了曼哈顿附近。
而前边的十字路口就是金水路与未来路的交汇口。
在十字路口处，无数量电动车整装待发，等待路灯亮起，然后交织穿梭。
偶尔有售卖水果的商贩推着架子车停留在路口，看他们的年龄，已经超过六十岁。
“刚才经过的那条路，在夜晚的时候就会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摆地摊的人们所占据，大多数只有摆地摊这一个营生，有些交得起费就交给城管，但更多的还要拿出以死较量的勇气与城管周旋，在这片土地之上，不无生存艰难之人”
杨云姜说着便提醒周觅下车。“26路公交沿着金水路走，你大概看不到真正贫苦的人”
“啊哈？你似乎对这座城市感受颇深”
“大概是吧，因为坐不同的线路历经窗外不同的生活景象。虽然我只是看着他们，但是却感觉正穿越于他们之间，所以，总是有一种幻灭感”
杨云姜说话的语气一本正经的，26路公交车大多是双层的，所以两个人一路走到最高层，从上俯视这座城市，仿佛自己是统领一切的人。
“什么幻灭感？”周觅不懂“我发觉你是一个很好的新闻人呢”
杨云姜笑笑“幻灭感，大概就是感觉，虚空的繁华景象正在掩盖和吞噬人世间离合与悲欢的真相。”
“哈哈，好高深哦”周觅打趣他“现在变身文艺男青年了？”
杨云姜无奈的挥着双手“那你觉得呢？”
“嗯”周觅欲言又止道“人艰不拆”随后又解释道“大概是因为山东重点发展两个城市，而河南重点发展一个城市的缘故吧”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互相打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二七广场，二七凭身份证免费进入参观，所以周觅赶紧拿出身份证去排了个队，杨云姜紧跟其后。进入二七塔之后，才发现里边是一个类似于博物馆一样的东西，在塔内徘徊许久，只在一张照片面前驻足许久，那是二七塔及其附近区域的旧照，当时的二七塔是方圆十公里最高的建筑，而现在，二七塔早已经被历史尘烟淹没。
大概每个城市都是这样，历经岁月沧桑变幻。
青岛也不外乎如此。
两座城市，给周觅的感觉都非常强烈。
而这两座城市，如此不同。
生活在其中的人，也如此不同。
站在二七塔的最高处，周觅俯身在栏杆上，远处的大屏幕上杨幂带着一块手臂露出娇羞的笑容，一回头，杨云姜在身边发出沉重浓厚的声息。
“小心点，不要依靠这个栏杆”他果断的伸出手拉住周觅。
“你说，我们将来真的会做一个新闻人吗？”她问。
杨云姜轻轻伸出手臂刮了刮她的鼻尖。
周觅在漫天的白云中转过身来，看到杨云姜站在不远的地方，举起手中的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她看着镜头微笑。
他说“唉，周觅，你知道吗？你真好看”
周觅不回答，只是眯起眼睛笑。
“杨云姜，我可以找你带我出去玩吗？”
“可以啊”
“我发现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呢”周觅如实说。
“怎么说”杨云姜也学周觅握住栏杆，在二七塔的最高处，俯瞰苍生般露出慈祥的笑容。
“无论有什么想法你都会大胆的表现出来”
“可是这个不奇怪的，很多人都这样啊”
“我就认识一个人，和你完全相反哦”周觅调皮的说。
“唉，杨云姜，我喜欢你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随着周觅无厘头冒出的一句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凝固。
无人回答，没有声息。
“我们是好朋友啊，周觅，是吧，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大概这一句话，就是回答。周觅低着头没有说话。
半响，她放开了握着栏杆的手“对啊，好朋友，因为是好朋友，所以你在哲学课上跟老师推荐让我做辩论赛的主持人，所以你跟我说五餐新上的烤肉拌饭超级好吃想带我去吃，所以你把你对城市，对世界，对人类对所有的一切的理解说给我听，所以你在我们迷了路的时候去买了两个夹馍邀请我一起坐在路边吃夹馍，对吧？”
杨云姜摸摸后脑勺，他不知道周觅居然把一切记得这么清晰。
“对啊”过半天他才说出两个字。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周觅感觉原本晴朗的天空，快要下雨。
转过身去，不想面对这一切。
“不过”杨云姜欲言又止。
通常意义下，一个转折词会使得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丧失意义，之后的话才值得认真去倾听。
“不过，你没发现我更重视你这个朋友吗？下周听说图书馆要举行画展，我还专门定了我们的票呢”
看来，不过这两字之后的话，是补刀。
“杨云姜，你不是和李念薇关系也挺好的吗？你为什么不请她和你一起去？”对于这一点，周觅一直都很疑惑，一直以来畏惧于“李念薇”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的打击，所欲才不曾提起。
“关于她啊，她是女神一样只可远观不可接近的人啊”说话的语气都含有一种崇拜。
虽然口口声声说对方只是女神不是自己所希望的爱人，但是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吧。
突然回想起中学时候的自己，也是分不清男神和爱人区别。
所以，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他喜欢的人，是李念薇，会选择的人，也是李念薇。
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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