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中,摩托车在三岔路口停下,李大狗把老爷子和儿子放下,调头便走,预备回南庄接王燕母女。
骑着骑着,摩托车忽然靠边停下。李大狗摘掉被细雨浸湿的棉手套,搓了几下,使僵硬刺痛的手掌略微暖和,颤抖着掏出火机点上一支烟。
早晨出门时李大狗扫了一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今天最高气温只有九度,还刮风下雨,甚为冻人,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摸起来与寒冰简直一模一样。
骑车则更冷,因为遭受寒风摧残的程度更深。没骑几分钟,浑身上下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手臂不听使唤,摩托车如爬行的蛇一般前行,老司机很快就能调整过来,自然无事;新手晃着晃着,逐渐控制不住摩托车,便连人带车一起倒在路上。
于是,骑车人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每骑一段时间就停下来休息几分钟,跳两下或者搓搓手,待身体略微回暖再重新上路,以免发生意外。
李大狗抽完一支烟,再次捡起棉手套——虽然它已经被细雨浸湿,戴着不仅不暖和,还有些冻手,但毕竟有一层棉挡着,不至于将手暴露在空气中,毫无防护,直面凛冽的寒风的摧残。
滴!对向车道驶来的摩托车鸣笛了。李大狗偏头去看,安全帽防护面罩后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便也摁了一下车喇叭——这是驾驶员常用的打招呼方式,因为忙的时候顾不上停车下来问候。
骑车的人多,步行的人自然也不少,皆靠着路边走,有的撑伞,有的戴草帽,背篼用一张塑料膜或彩条布盖着,拎东西的人将手缩进外套袖子里。
大山里的冬天,下雨往往伴随着大雾,今天也是如此,能见度很低,远处的庄稼地、树木、村庄、行人皆藏在浓雾中,一切都是朦胧的,仿佛一场梦。
浓雾遮住了人的眼睛,却堵不上人的耳朵。小村庄同昨日一样喧嚣,说笑声、喊声、鸡鸣狗叫,小鸟在枝头唱歌,车驶过,发动机轰鸣声渐行渐远。
到街上不久,李光沫就跟爷爷分开了。他在人山人海中遇到了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张宇和王顺。三个少年纷纷从家长的五指山中蹿出来,一边漫无目的地闲逛一边笑着闹着,四处找热闹看。
李光沫拉着两个小伙伴在一个小吃摊前驻足,买了洋芋粑和油炸火腿肠,一人一份。李光沫抢着付的钱,出发前,李大狗提前把压岁钱发给他了。
街上摆摊卖玩具的摊贩不少,三个少年在这个摊位上看了看,那个摊子上摸一摸,但都把摊主的话当耳旁风,只玩不买。初中和小学是一道分水岭,他们都上初一了,是大孩子,童年已经消失,它的附属物自然也应该随之淡出世界。把玩几下可以,买回家里会被大人们和小孩子们嘲弄的。
孩子的世界,学习是次要的,吃和玩最重要。这不,三个少年又盯上了水果摊。他们囊中羞涩,舍不得也不愿掏钱买,便以试吃的借口理所当然地在水果摊上品尝起来。当然,不能多吃,一两个还可以,多了摊主会说教。街上那么多水果摊,一家吃几个,想吃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三个少年在王棒槌家小饭馆对面的水果摊蹭吃时,老板察觉到真正的意图,但未曾拆穿,反而让他们敞开肚皮吃。三人对视一眼,嘿嘿地笑着,心里过意不去,便凑钱在那儿买了一坨香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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