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还能回忆起来这是曾经的同学,猛看绝对是不认识的,甚至很陌生,但因了同学二字,会仔细分辨,终归是发小了几年,于是很快就对应上了。虽然回忆中的轮廓很模糊,但毕竟还是有的,甚至能回忆出某一个瞬间。
那是上初中时候的一天早上,他与我俩共同的“敌人”一起,来找我一起去上学,前一天我俩还在一起咬牙切齿地盟誓,“从今往后,咱俩谁要再理他,谁就不是人作(zou)的!”,但今天他就背叛了我,我用怀疑的目光恶狠狠地看着他,还是能回忆出他当时的样子,在我的注视下,他不自在地搓着手,不时用躲闪的眼神怯怯地看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喜子,他妈昨天带他去我们家了!”,我昂着头一语不发,实际上“敌人”他妈昨天晚上也带他来我家了,我知道是来说和的,因为发了毒誓,所以我表现很冷淡,我妈和她妈劝导的什么,已经记不得了,无非是一些例行的娘们儿说辞,我借口去上厕所,把她们晾在一边出去玩了。
具体是同学间发生了什么矛盾,真的是想不起来了。但“地主”在我的心里绝对成了一个阴影,并且是很严重的阴影,“说话不算数”“出卖朋友”“立场不坚定”,这甚至成了我人生中第一次被欺骗的启蒙事件。门口邻居周伯伯(baibai)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记着,喜子,遇见说话不算数的人千万不要理他!”这次真被我遇见了。于是,地主在那次事件之后,逐渐由发小变成了路人,加上初中毕业后他去上了技校,回忆也就断片了。
算起来自初中毕业至今也有37年与他没见了,初中毕业的时候是1980年,那个时候家家连座机电话都没有。我也是到后来结婚后,生下女儿,我又是做销售工作,要经常出差在外地,老婆一个人带孩子,难免惦记,所以找关系、排队预约、才在家里安装了一部电话,这在当时也算是很奢侈的消费。记得小的时候如果看到天气不好,就会担心父母下班挨淋,会到家对面的高温计厂传达室李大爷哪里,用座机给我妈打个电话,爸妈同在制药机械厂上班,打通后,对方也是工厂的传达室,我会报出我妈的名字找她,对方一定会说:是喜子吧?!等一会,我去给你叫。”我去过爸妈的单位,传达室里一般也都是大爷,对我都很热情。需要过上一会儿,电话里就会传来我妈喘息未定的声音,我无非就是问:妈,几点下班?带雨伞了吗?等问题,得到回答后,“妈,您快点回来!妈,您快点回来!”放下电话,我都会很真诚地”谢谢李大爷!“李大爷都会笑着说:没事!喜子。”,在知道了我妈和我爸今天是否加班,带没带雨伞雨衣的确切信息后,一般会站在门口,关注天气的变化,盘算着时间,直到见到爸妈的身影才能放下心来,也有其他的孩子也是这样,暗中在比赛,比看谁的爸妈会回来得快,如果谁的爸妈第一个回来,就会有一种大获全胜的飘飘然的感觉,十分的享受。然后盼望下大雨刮大风,越大越好,随时准备冲进雨里去撒欢儿。这是我过去对于打电话的记忆。直到现在也没完全闹明白,没有通讯工具的时候,家里的亲戚朋友联系走动得相当频繁,失联的事情很少发生过,到现在我也经常在问老婆:咱俩谈恋爱时是怎么约会时间地点的,当时没手机,如果约会临时有变故,会怎么办?我感觉现在看来应该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老婆一般都会说,那个时候我一般下班后都会在家,每次想见你的时候你基本上都会出现在我家,至于爽约的事情,好像从来就没发生过,因为那个时候你不像现在这么忙,约会是我俩第一等的大事,每次都是担心对方等的太久,都会早去,基本上见面的时间会比约定的提前半个小时。我的天!很甜蜜是不是?!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那个时候我认为天底下的大爷都是和蔼可亲的。邻居中还有另外一个李大爷,喜欢喝酒,一喝就醉,不喝还不行,我经常见到他用一块酱豆腐,一棵黄瓜或是萝卜什么的作为下酒菜,记得有一次听邻居常大爷说,李大爷过去是开窑子和大烟馆的,那个时候我只懂得这些都不是好人干的事,对具体的概念并不清楚,我辨不出常大爷话的真假,首先感觉李大娘和他的儿女都是很稳当礼貌的人,跟那些东西完全沾不上边,但李大爷酒后的举止就有些对路了,他每次酒醉后都会衣衫不整,头发蓬乱,与当时电影里的地富反坏右形象差不多,经常站在马路上对着街坊四邻和过往的行人大声含糊不清地咆哮:“我要给你们唱个大海航行靠舵手!”,我们小孩子每次见到没喝酒时的李大爷,就会起哄学着他的样子对他整齐地喊到:“我要给你们唱个大海航行靠舵手!”,每到这个时候,李大爷都是很笑意温良地看着我们,低下头来不说话,好像感觉还有几丝腼腆不好意思在里面。
邻居常大爷过去是开早点铺的,天津的小吃基本上样样精通,每次进去他家里,常大娘都会拿出一些吃食给我们,我对于天津小吃的认识,都是那个时候得到的。常大爷没有亲生的孩子,有一个养子,只是在他去世后来过一次,常大爷娶过好几个媳妇,前面的常大娘死了,就再续上一个,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就赶上过三个,由于时间间隔较短,让我当时经常会产生错觉,咦?常大娘变模样了!最后的常大娘是第五个,白白胖胖,很和善富贵的样子,记得一次夏天的晚上,常大娘娶进门不久,家门口邻居的女人们都坐在一起乘凉聊天,男人们在路边路灯下“砸六家”(扑克牌游戏)、下象棋,我们小孩跑来跑去地游戏胡闹,这时坐着板凳正在吃饭喝酒的李大爷从小饭桌旁站了起来,这次感觉他的酒正进行到一半,因为他是悄悄地站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当时偶然瞥见,感觉与以往酒后的李大爷有些异常,于是我停下来观察李大爷,他最后竟然慢慢踱步到了常大爷家的窗根底下,伏下耳朵去听常大爷屋里的动静,也是奇怪,大热天,门窗紧闭,那时候人们还不知道有空调这种东西,听了一会儿,他就又回到小饭桌旁坐下来喝酒,过了不大一会儿,就又开始了“大海航行靠舵手”,但这一次显然较以前进行得更亢奋,时间也长,最后还是派出所民警来了才制止住他。转天我告诉李大爷,我看到他昨晚去了常大爷家窗户边,看到他偷听,李大爷脸上挂着当时感觉坏坏的笑意说:“没事,我去看看常大爷在干啥?”我当时是懵懂的,后来才知道了他去的意思,也知道了他那次为什么闹得那么厉害。
我家正对面是一家国营的食品作坊,炸果子(油条)、炸麻花、煮五豆(五香蚕豆)、有时也制作糕干(一种米制的甜点)、每天很早就有了声音,做好了的东西要送往附近的几家早点铺,也零卖给到这里来买的顾客,天天早上排着长队。有一段时间,这里值夜的是一个小伙子,我们当时感觉叫他叔叔有些牵强,所以年龄一定不大,活泼外向,他值夜班看店的时候,我们有几个小孩经常进去玩,让我至今看到麻花盒糕干就会感觉胃口不舒服。有一次,我们在里面玩累了,想撒尿,里面没有厕所,墙边有几个泡伐着蚕豆的大铝盆,就都掏出了小鸡鸡,站到较远的位置,比赛看谁尿的远,尿得准,回去跟我爸炫耀了比赛的结果,一传十,十传百,从此,这家作坊里的五豆,在附近邻居们的心里永远失去了卖点,当时,那个值夜的哥们儿也是有责任的,我们也是征求过他的意见的,他说:“没事,掺一点尿进去,味道会更好!”我现在也是,从来就不碰以蚕豆为原料的食品,因为这些东西制作前的第一步都是“泡伐”。2018-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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