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案中提到,我们应该将注意力向放到太空,去向其他星球汲取所需要的能源。这样,既不影响我们的生存环境,而且也不会再有资源不足而问题。在我看来,相比之下,这一个计划的方向似乎更加长远,最终导向也更为诱人。”
“院长,这一点每个人都清楚。”
不等李志说完,有人就打断了他。
“太空的资源的确是无穷无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人类才从未停止过向太空的探索。在人类出现伊始,挖掘和仰望可以说是同时产生。
“但是,我们放眼未来的同时还要顾及当下不是?我想请问院长,在目前的科技水平下,是向下探索资源更可靠还是向上探索资源更可靠?”
“当然是向上探索更可靠,太空中有足够的资源,这一点确定的,而地下有没有资源、资源到底有多少、能否利用等都是未可知的。况且,地下的资源就算是有但终究会有一天消耗殆尽。”
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李志在心里不断的这么期待着,正如他所预料的,会有人出来反驳自己的。
现在,自己只要继续扮演好一个固执的角色就行了。
“当然,院长,请原谅我的反驳,因为对待科学我们是没有上下级之分的。以正常的的思维来讲,您说的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在这之前,我想请您带入一个概念——国家。在以国家为前提的情况下考虑,你所说的原本的可靠就不那么可靠了。”
那个人站了起来,自信的挺起了胸脯,他的自信让李志有些忌惮,但是,他说的是对的。
继续讲下去,继续讲下去。
李志莫名其妙的激动了起来,感觉自己从头到脚的血液都是烫的。
“其实很简单,在地球上有很多国家,每一个国家都在争先恐后的发展,试图抢先一步掌握先进的技术与资源从而在国际上处于主动。这一点,您没有意见吧?”
“我没有意见。”
你说的很对,继续说下去吧,李志在心里想。
“在这个前提下,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时间了。院长,我问您,向上探索和向下探索哪一个能更快的得到资源?”
“如果比较速度的话,向下探索的话会快很多。”
“对,向下探索会快很多。这样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DE”计划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如果我国不去参加地下探索,反而发展航空技术。”
“如您所说,向下探索比向上探索会快很多,一旦“DE”计划取得成果,我们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在资源分配的问题下处于劣势。在那个时候,我们将面对恶劣的国际环境,很大概率会面对两种情况:一是我们发起战争以获得一席之地。另外一个就是落后之下再来一次鸦片战争。”
“再说回来,就算在某种契机下不爆发战争,到时候面对经济问题,我们的航空研究想要继续进行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反过来,如果把重点放在地下探索上而忽视了航天技术的研究,一旦落后,耽误的是遥远的未来,到时候中国就算拥有了地球上所有资源,面对航空技术的压制,我们也将丧失仰望的权利,到时候不只是缺少话语权的问题了。”
“另外,院长,从技术层面来讲,不只是时间,这两个计划的难度差距可比您想象的还要大的多的多。”在他的一统分析之下,众人有种伤疤赤裸裸的揭露在烈日下的感觉。
“其实如果没有国家的定义的话,这个问题会简单很多。”
李志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我承认,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很有说服力。不过你的假设是一边倒的,太过于绝对了。这两个计划我们毫无疑问的都要进行下去,“DE”计划的那杯羹我们没有放弃,但是向上探索的计划同样也要进行。”
李志站了起来,看着众多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这是一定的,不论是我们还是西方国家,都不可能说完全放弃这其中的一个,不过我们要确定的是,具体要把重点放到哪一边?在这个天平中,什么样的比例才是最优的?”
李志知道,这个问题目前在座的各位都没有答案,他们也没有权利去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正是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才会让人思考并最终做出决定。
李志想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他寝食难安,不断地陷入思想的旋涡之中,不知道这问题的最终答案是什么。
甚至在某一段时间里,李志近乎疯狂的开始翻阅各种预言书籍,想要在其中窥探到未来的走向。
一天,李志拿着一本在别人那儿高价收购的《推背图》悄悄的叩开了一个胡同深处的木门。
“你为了什么而来?”里面一个老头摆弄着手里的香火,悠悠的问道
“大师,我来是想请您解读一下这本预言。”
后来李志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很荒唐,自己竟然能够做出这种违背科学的事情,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本书预言的都是大事情,一般人看一看无非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罢了。你愿意为了它来找我,看来你不是一般的人。”
李志没有回答,他不想让自己这件事情被其他任何人知道。一个国家的科学院院长来这种地方,这不是一件小事情。
“您请回吧。”老头突然就下了逐客令,言辞很坚决。就这样,李志稀里糊涂的回到了家。
“无城无府,无尔无我。
天下一家,治臻大化。”
李志反复的念着这句话,仿佛世界最终是要变成这样的,过去他对未来的幻想是这样的。
“一阴一阳,无始无终。
终者自终,始者自始。”
李志不能理解这句话,但它的确是书的结尾,说的是结束就是开始,开始也注定要结束,很符合道家的阴阳平衡的说法。
如果没有竞争的话,这个问题像一加一这样简单,但是现在,这个取舍是必须的,也是未知的。
这样来看,争斗成了阻碍人类发展的最大因素,但是想让人类放弃掉自私,或许也是不可能的。
最终,李志扣上了书,伏在案上不禁的笑出了声
“李志呀李志,你这是怎么啦。”
这个时候才察觉出自己的荒唐,竟然研学起了这种玄学。
不管通过什么办法,李志没有找到答案,既然想不出答案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个难题揭露在所有人面前让所有人去思考。
李志是这样计划的,他也的确做到了。
所以在这个问题同时暴露在其他人面前时,大家毫无例外的都陷入了沉默,的确,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在短时间内没有人能够得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有的时候问题一旦提出是一定要有一个结果的,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开始思考了。李志这样想。
这个问题很快的在圈内扩散开来,因为涉及到很多部门,每个部门都从自己的角度发表着独特的观点,从而延伸出很多理论,他们各执一词,在很多场合进行争辩。
这些言论像波浪一样一个一个的在各种领域激起了更大的波浪。很快,这样大范围的学术争论引起了高层的注意。
“李志院长,两个星期后有一场会议需要您参加。”
在那次问题的提出一个半月后,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找到了李志的家并递上了一封邀请函。
“这场会议隐秘性很重要,在您出发前还请您绝对保密,我们会随时保护您的安全。”
李志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也知道两个星期后的那场会议是关于什么的,但没想到,他们会如此重视这么一个问题的提出者。
在这两周之内,李志想到了很多问题,也看了很多各方面的论文,他清楚地看到了群体思维的强大,很多问题的确很尖锐也很全面,是他从前没有想到的。
“院长,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王宏展已不知道这句话自己说了多少遍,自从上一次体检查出院长有肝硬化之后,自己就开始一遍一遍的重复这句话了。
每一次看到李志看着资料熬到深夜,他清楚不能打扰院长,但还是忍不住为院长的身体担心。
“小王啊,我一定要争分夺秒。”
李志看出了他的担心,转过头来安慰道:
“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我的身体还不能垮。”
两个星期后。
李志穿上了那件父亲送给自己的西装,虽然有些年代了款式有点旧,但是李志还是选择穿上它。
很多年前,父亲很郑重的为他穿上这件西装,那个时候他要去参加学校的答辩,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
“阳阳,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战斗,这才值得。”
李志的小名叫做阳阳,因为母亲希望他像阳光一样明媚。
到现在,李志还清楚的记得那天答辩的主题:存在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那个时候,他认为存在是客观的。记得当时的自己引经据典,露尽锋芒,以出色的成绩取得了胜利,那时,李志的背还是直的。
不过现在,李志以为,存在是主观的,他知道,信仰是会变的,有的时候自己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西装的里面绣着一行不明显的诗词,是罗隐的
“国计已推肝胆许,家财不为子孙谋”
在李志开始工作的第一天起母亲就绣在了上面。多年以来,李志一直以这句诗为戒。
时隔多年,李志又再一次穿上了它。与以前稍微有所不同的是,衣服好像大了那么一点,也长了那么一点。
楼下有人在等他,当李志走下楼之后,那人便把他请上了车。
路途上李志思考了很多,脑中莫名的闪过了《理想国》中柏拉图与克法洛斯就正义展开的辩论,从那段话里,李志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为什么说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这么简单。
从此以后,李志就经常陷入思考。
到达目的地很快,车子停在了一个很大的建筑物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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