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清晨的定海公园里，除了几个早起晨练的老年人，就是露宿在公园长椅上的流浪汉了。王军起枕着个破编织袋子，蜷缩着躺着一张长椅上。他身上盖着件劣质运动服外套，一半耷拉在地上。
“父债子偿！我们抓不到你，就让你儿子来替你偿命吧！”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押着李嘉瑞向着刑场走去，李嘉瑞带着手铐脚镣，一面走一面哭着大喊：“爸爸，我不想死！爸爸，快来救我！”李卫前赶紧伸手去拉警察，喊着：“你们别抓我儿子……”
王军起吓得差点从长凳上掉下来。从噩梦里惊醒过来，他才发现自己浑身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了。天刚蒙蒙亮。王军起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儿子。自从他决定杀死肖国力以后，他已经做了各种准备，除了与儿子的亲情。
说句实话，他这个人不太喜欢家庭生活。他更喜欢独来独往，所有事情完全自己做主。因此，婚后没几年，他和曲莹的关系就变得很冷淡了。曲莹跟他说过几次离婚的事情，他都置之不理。为什么？因为他需要婚姻这个保护伞，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自从儿子出生以后，曲莹倒是不怎么提离婚的事情了，但对他也变得冷漠如同路人。两人交流的事情，90%都跟儿子有关系。儿子虽然知道他和曲莹感情不好，但非常懂事，从来不掺和事。原本他对儿子也没啥感情，但随着儿子长大，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延续，逐渐对儿子关心了一些。
当他决定杀死肖国力之后，他从心里已经将自己前半生终结了，所以开始刻意更加疏远家人和儿子。前段时间儿子总跟他要钱花，他有点奇怪，就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没想到儿子特别信赖他，让他挺感动。
原本他是打算把自己账户里所有的钱都用各种方式转出来的，但就因为跟儿子的这个电话，让他改了主意，只取走了十几万。
“这小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愿他能像我，不要太脆弱。”王军起想到这里，突然鼻子有点酸酸的。
有个晨练的老头从他身边走过，好像看了他一眼。王军起赶紧整理好情绪，装作没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我现在是王军起了。李卫前已经死了！”王军起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到舟山已经一周了，他没有选择住小旅馆，一直在全市各个公园或者车站附近露宿街头。每天他都会去街头的小摊点上吃两顿饭，然后就在市里漫无目的的瞎转。由于一周没有洗头洗澡换衣服，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像一个流浪汉了。他的那个质量不错但跟他现在身份不符合的双肩包，被他买了个编织袋装着。
王军起之所以不住小旅店是有原因的，一是自己带的现金太多，小旅店里人多眼杂，非常不安全；二是他手头这几张身份证虽然是花高价买来的，但到底是不是真实身份证或者能用多久都不好说。所以，他要减少一切动用身份证的机会。
经过一周的了解，王军起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这个城市的情况。国际水产城那边打工的人最多，码头上大大小小的渔船和商家对临时工需求量很大，但大部分都是招熟练工或者从老家带出来的人。要想找份活干，可能还需要一番波折。
在长椅上坐了一小会儿，王军起站起来，拎着自己那个破烂肮脏的编织袋子慢慢走向晨光里刚刚推出来营业的小吃摊。饿了一夜，他现在必须要吃点东西来补充能量。“吃完饭，我再去水产城转一转。”王军起想。
14.
陈谷从沙发上抬起头，已经早上7点了。为了丰海集团这起杀人案，他已经在办公室里睡了好几天了，昨晚负责案情的副局长又带着他们刑警队，开案情分析会一直开到深夜。
法医那边的尸检结果出来了，肖国力在被匕首割喉以前，曾被人下过毒。只不过毒性比较弱，没有将其致死。等凶手杀人时，肖国力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现场也之所以没有打斗痕迹。经过毒性测试，属于强心苷类的毒素，但因用量较小，被害人没有死亡。
所以，大家都认为，一定是凶手在发现被害人没死之后，用匕首再次行凶，最终造成被害人死亡。
开完了会，陈谷又回办公室翻案卷，一直看到凌晨一两点。现在对他来说，最想搞明白的只有一件事：李卫前到底为什么要杀肖国力？他俩有什么深仇大恨？
从所有关于两人的资料记录里，完全看不出两人是否有矛盾，只能看出一点，那就是两人从进入公司开始，始终在同一个部门工作。肖国力从开始的技术员、工程师、高级工程师、项目经理一直到了现在的技术部负责人，几年一个台阶，一直向上走。而李卫前，则在工程师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几年，近两年才混上了一个高级工程师。
“难道是因为嫉妒？”陈谷心里跳出了这个答案。“不行，明天我还要去趟公司，再找几个人聊聊。”
想到这里，陈谷恨不得天赶紧亮，但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刚到3点。没办法，他只好和衣躺在沙发上，想睡一会儿。没想到，一下子就睡到了7点多。
陈谷跳起来，整理了一下警服，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就跑去食堂吃早饭。食堂里没几个人，除了刑警队的，就是值夜班的几个。因为案子一直没什么进展，大家都不像平时那么放松，没人说话。
吃完早饭，陈谷的搭档兼小徒弟王文正刚好开车进了警局。陈谷看见他就说：“别放车了，咱们再去丰海集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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