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南之徒》：岭南美食背后的政治现实

                                                思衣谷

小说界，有如日本东野圭吾一样可以量产，更可以质产的小说家，在中国当数马伯庸了，因为他擅长于从历史中取材，去体现其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精巧地设置合情合理的推理情节的写作构思能力。这里就推荐他的新作《食南之徒》。

《食南之徒》，是作者结合《史记》的《西南夷列传》而揪出来的故事。该书以西汉南越国为背景，主要讲述了为了说服南越王归顺汉朝，实现汉统一，汉朝派出了庄助出使。而庄助则选择了主人公唐蒙作为第二把手，因为唐蒙是一位大汉使者，也是美食家，他也有大智慧，去将南越国归顺汉朝的。就这样追求美食和追求无为而治的男主人公，就跟随庄助踏上了南越之地，却开启了一段波诡云谲的惊险旅程，个中穿插了很多岭南美食，以此去反映当时的政治现实。

这小说也是以小人物的视觉展开宏伟的历史叙述。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还以小小的调料蜀枸酱来贯穿于小说的始终，去反映吃背后的现实。那么书中介绍那些美食呢？如兔腰子、蛇羹、仙草膏、胥余果（椰子）、嘉鱼、五敛子、杂炖、乌橄榄等，主人公秘制的加枸杞酱的酸汤白条鱼。

故事一开始就出现了烤兔腰子的美食，故事里的主角唐蒙虽然是官员，但非常食人间烟火，哪怕是打仗，他作为食客也不往亲自动手烤兔腰子，因为他比其他专业，这专业的程度就是体现在他对烤炭的要求，如开头介绍到唐蒙他喜欢用的木炭——桑炭，一种桑树烧制出来的炭，无烟无焰，火力旺盛，乃是烤炙上品，考出来的东西还有桑木香。犹如现在我们南方人喜欢吃的荔枝烤鸡烤鸭，其实就差不多，都是说明荔枝木炭的好。这就体现了作为吃货的主人公，对吃有多研究了。之后我们还可以读到了仙草膏，其实就是我们南方人说的烧仙草，这种美食，主人公还给这种加了蜜糖，简直是绝绝子的美味爽口和消暑啊。

如果你觉得这个主人公胸无大志，那就错了，因为主人公追求的黄老，是无为而治，如果那当官和做吃客，主人公还是喜欢吃货的，从第一章的结尾，他唱道“人生不满百，莫怀千岁忧，黄老独清静，脂膏复何求”，这故事一开头就说明的主人公的远大志向，就是为后来的南下做个吃货埋下了伏笔。之后，作为吃客的主人公，这一次南下，他还给不吃蛇肉的北方人科普了蛇羹的好处，那就是避瘴去湿，祛风止痛。

如果过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那么就没有一顿嘉鱼肉解决不了的矛盾的，这里作者也巧妙地设置了主人公与黄同起先是有矛盾的，但随着大家都谈到了吃，便化解了矛盾。这就是说明了美食可是让人和谐起来的。这也是吃出来的智慧吧。或者马伯庸都是喜欢以这种以小见大的写作手法体现了中心思想的，那就是将当时汉越的矛盾象征为主人公和黄同的矛盾，但都经过一番吃，也就和谐了，也为故事的结尾，呈现了汉朝大一统的伟业，个中也是吃的元素推进作用的。

我们还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体现作者文采斐然的地方，在于描写嘉鱼的片段，如云：“只见肉色如白璧无瑕，看不到半点血丝或杂质，只在表面浮动着一层浅浅的油光。他夹起一块送入嘴里，几乎是迎齿而溃，立时散为浓浓鲜气，充盈于唇齿之内。”读之是不是觉得要流口水了呢？

之后，我们也可以通过黄同的口中找到了什么叫五敛子，其实就是杨桃，因为南越称棱为敛，杨桃这果子有五条棱，以此叫五敛子。这水果酸，得蘸着蔗糖吃才好吃。这里还介绍男主人公像不懂吃山竹的人那样直接咬着荔枝皮下吃，引发了啼笑皆非的故事。既然说到岭南，哪就自然不可不提到荔枝了，于是这里提到了荔枝，想不到的是作者以这样的幽默的桥段来介绍就显得十分有趣了。

这里还谈到了裹蒸粽，因为粽子内有八角，作者也接着主人公邂逅八角的经历，品尝到了当时珍惜的八角的的风味儿，因为这种风味儿使得裹蒸粽更有醇厚浓郁，使得作者不得不就此对八角做一番阐述，据悉，作者还会为八角的产地——广西，做以后的小说题材呢，当我们看到这部《食南之徒》，再一起搓搓手来期待下一步说广西的历史小说吧。这里也提到了北方的美食，那就是壶枣睡菜粥，在可是赵佗武王的挚爱。其中说到的壶枣也是南越王赵佗的挚爱，因为赵佗南迁来番禺定居定国 ，为了缓解乡愁，也将故乡的枣树移植在番禺，一解乡愁之心。请不要小看这个壶枣，这代表着赵佗移植没有叛逆之心，心归中原大汉的，因此这么一出，也为故事的庄助和唐蒙解决了南越国的问题，造就了南越国归顺汉朝，形成大一统，奠定了基础和埋下了伏笔。

当然除了吃，书中还接着庄助的口谈到了当时的品香，这品香也是大有学问的，因为有着带香识人的功能，如说到吕丞相身上味道中正平和，就是稳重的代表。相比之下，那橙宇的熏香味道是苦辣的自然是偏激狭隘的。此外，书中也谈到了南方人爱熏香，有点身份的人都会自制独门香料，这是一种南方人的一种风土人情之证。当然还有用柚子叶洗衣服也还是证据。

小说借美食也谈到了当时南北对峙、族群隔阂的社会现实现象，这就是通过黄同的口吻说到了，如他酒后吐真言地云：汉军喊我作南蛮，身边的士人同僚叫我秦人，背地里喊我北人，就算是吕氏秦人贵族，也不当我是自己人，叫我寒门……这就非常鲜活地体现了当时社会的和谐的声音。此外，作为美食侦探的主人公还在一件件的死亡事件中，如体现了他聪敏才智，也道出了故事始终都以蜀枸酱为暗线，去展现了尔虞我诈的政治现实，就是通过庄助的话表明了，如他云：什么秦人土人都没有区别，秦人将秦人的南越王都敢拿来算计，归根到底都是说明了什么族群之别，都是为了自家利益的。

这里的政治现实，还体现于因一碗“壶枣睡菜粥”解密了赵佗之死之谜，也因一鼎“杂炖”（用猪、狗、鸟、鱼各色肉类炖煮，多加豆瓣酱，鱼露、八角，异香无比）找到了任延寿被迫害的真相，凡是种种，都是呈现以各种美食，还有蜀枸酱，以此来为读者借岭南美食的外壳去体现了背后的一场场尔虞我诈的政治争斗现实。

此书一方面谈到了岭南美食，另外一方面就是借美食谈到了背后的政治现实，那就是在美食背后，却涌动着南北对峙、族群隔阂、权位争斗、国策兴废……种种波谲云诡，可谓是比岭南食材的风味更加复杂。因此，马伯庸的好在于写吃也不仅仅写吃，写历史小说也不会仅仅写出沉闷的历史小说来，这就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