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带草

作者: 上善若水山西太原 | 来源:发表于2019-04-22 00:03 被阅读6次

     

     

    人取个好名字似乎很重要。当然,你要说主要是要有出息,要聪明有个好品质,名字叫什么不那么重要也对。公元1904年7月,清廷照例又举行了一次殿试,也是大清朝的最后一次殿试,主考大臣经过认真挑选,把入选的试卷按名次排列,呈请慈禧太后“钦定”。 当时的慈禧太后正准备做七十大寿,想从科举之中得到一点吉兆。她首先翻开主考官列为头名的试卷,字迹流利清秀,文词畅顺华丽,内心颇喜。但目光一投向落款时,一股阴云陡然开起。夺魁的举子是广东人朱汝珍,一见“珍”字便想起了珍妃,还是他m的清王朝的死对头老朱家后人,何况其籍贯还是革命党人的老巢,于是随手将朱汝珍的试卷扔到一旁。当慈禧翻开第二份试卷时,心头又不禁高兴起来。因为第二份试卷是直隶(今河北省)肃宁人刘春霖的,“春霖”二字含春风化雨、甘霖普降之意,这一年又逢大旱,急盼一场春雨。自然是“吉祥”之兆。于是,大笔圈定,名列榜首,发榜时刘春霖由原来的第二名而成了头名状元,经过主考官的保奏,为照顾社会舆论,朱汝珍的名字虽然没有抹去,也只得屈居刘春霖之后为了。

    人尚且如此,花草树木那就更不用说了。比如说草里也有“刘春霖”——书带草。书带草其实是一种普普通通的多年生常绿草本,喜半阴,湿润而通风良好的环境,常野生于沟旁及山坡草丛中。叶宽细型,革质,叶边边缘为金黄,作为观叶植物,一点也不稀奇。但寻常,有“书”且曳“带”,那就不一样,仿佛和佳人的组合,仿佛“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形象解读。令人骋思遐想,诗意自不待言。以其书,以其带。草而为书带,便有了有冷冷铮铮的清质,有了淡淡的书卷气。书若静女,草则束素。李渔《闲情偶寄》中记:“书带草其名极佳,苦不得见”。

    唐李白 《题江夏修静寺》诗:“书带留青草,琴堂幂素尘。” 唐皎然 《哭吴县房耸明府》诗:“书带变芳草,履痕移绿钱。”王世贞《经师朱教谕先生八十寿言》:“仍栖故垒学庚桑,书带沿街薜荔墙。”苏轼《和文与可洋川园池》:“庭下已生书带草,使君疑是郑康成。”“郑康成”谁呀?东汉人,据说第一个用草来捆扎书,于是也就有了书带草之名。问题来了:既然有“履痕”,“沿街薜荔墙”的墙角甚至“庭”都常出现,那怎么会“苦不得见”呢?说白了,李渔是不认识书带草的,而只是艳羡其芳名。

    陈从周先生可谓当代中国古建筑大师,园林建筑大师,又是散文、古典诗词大家。他在散文《天意怜幽草》中写道,我尤其爱这墙阴石隙间的书带草,它谦虚地愿做造园中的配角,因风披拂,楚楚有致。它终年长青,不畏炎热,不怕严寒。在冬天白雪飘在上面,点点有如缀银,而细雨微阳,却又是最宜的生长环境。它适应性非凡强,真是无处不宜。过去园林中用它来补白,来修正假山的缺陷,花径的平直,正如过去老人家牙齿落后非留上胡须一样,可见世界上有许多道理都是彼此相通的。陈先生的园林散文中,每见信手拈出书带草,寥寥几笔,境界即出。眷念忆怜之情溢乎其辞。他的第一本散文集子即取名《书带集》 。 关于书带草的一首小诗: 柳垂岛上馆前兰, 春去夏来镇日闲, 得借阶边盈尺地, 花开数茎自嫣然。

    看看,即便是一棵草,也得叫个好名。倘然是“狗尾巴草”的话,那你一辈子都甭想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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