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小四斤
前记
那是一片肥沃的原野,在高楼中走向荒芜;
那是一方灵魂的归处,却在寂寥中走向了虚无。
一个人的故乡,却是千万人的颠沛流离。
城市化,城市化,那就一家三口散落三地吧,
漫漫长夜,任你哭泣吧!
那是一个普通的村庄,没有古老而神秘的故事,也没有久远而离奇的传说。
清澈的小河顺着公路的方向自西向东,据说能流进几十公里外的东海。不过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对于庄稼人来说,不如灶头的米饭香来得实际,孩童或许是感兴趣的,不过有半分胆怯,可能是怕海底的龙王吧。
一座小石桥跨过河鱼的头顶,连接了两岸。
河对岸就是连成一排的村户,一条小路串联了家家户户,隔着小路一眼望去是大片的农田。
春天,我喜欢自己用报纸糊一个风筝,奔跑在麦地里,和小伙伴比比谁的风筝高,一旦被哪家骂着踩坏了他们家的麦子,就赶紧灰溜溜地跑掉。
夏天,田地间的水沟是捕鱼捉虾的好地方,选好一段水沟,两边打上堤坝,用水盆、小桶啥的徒手把水排干,竭池而渔。
秋天,田间成熟的玉米棒子都在白天被搬运回家了,晚上的活就是掰玉米粒,那时还要用人工,边掰玉米,边看着黑白电视剧,不亦乐乎。等到睡觉前,小手都掰肿了。
冬天,总是在新年夜里来一场大雪,吃完饺子万万顺,在冰冷的雪地里玩得满头大汗。
屋后有一片果树林,一边是一排高大柿子树,形成了大片的天然荫凉,剩下的都是桃树了。每到春夏之交,是桃子成熟的时候,奶奶总是搬个小板凳让我坐在柿子树下看桃子,防止村里的小孩子来偷桃子。事实上,桃子成熟时,都会给村里每家都送点。往往的结果是,我在看桃子的同时吃了很多,肚子饱得往往吃不下饭,牙齿被酸得毫无知觉了。
河边有一张大网,那是爷爷的命根子。每次渔网升起,就是一次收获的希望。尤其在梅雨季节,大量的雨水带来了更多的鱼,我会协助爷爷把鱼捕捞上来,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小桶里,捆在自行车上,跟着去集市,学着卖鱼,称重、算账、收钱,那时候我就能轻松应对了。回来路上,爷爷会给我派发一两块钱工钱,我总是攒不住钱,跑到小卖部去买自己喜欢的零食。
父亲算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代农民工了,他自诩17岁就去东北打工了,鉴于当时我还未出生,这点无从考证。不过在我孩童时的记忆里,他就是常年在外打工,可能我也算是最早的留守儿童了吧。因为我清晰地记得和母亲一次次守候在村头老大爷家里的电话旁,那是我们那一组村户里唯一的固定电话。
我妈是地道的农村妇女,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父亲常年不在家,照顾家里生计农活的担子都在她的肩上了。每次被我惹生气了,都是怂恿父亲打我,父亲打得狠了,她又在边上心疼。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我们家那一片以前叫“朱码头”,什么由来呢?我太爷爷时是这里的地主,那时这里也只有我们一家“朱”姓,后来落没了,毕竟要走进新时代了。
后来就有了“刘”姓,“周”姓,“韩”姓,“陈”姓……至于这有着怎样的变迁史,我也无从考证,反正从我出生记事起就都在了。
相邻之间,多有闲言碎语,不过倒也是相处得还算融洽。不然每到过年过节,母亲也不会让我端上馒头包子,零食杂用啥的,给左邻右舍送过去。
直到有一天,那年暑假,我在姑姑家住了好久,好像有整整一个暑假。
回到家以后,父亲对我讲,以后不要去隔壁谁谁家了,也不要和谁家的小孩子一起玩了。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到村子仿佛变了,变得有点陌生,有点害怕。
原来,我在姑姑家的期间,父亲和叔叔,他们兄弟俩,与隔壁干部邻居为首的人,进行了一场村庄里的战争。在拒绝多交什么不合理的费用后,村干部带了几十号人每天在我家门口叫嚣,扬言要搞死这家人。而一众人里,不凡同村的很多其他邻居。
打那以后,我在家人的教育里就承担起了家族未来的责任,而我对这个村庄却有了叛离的感觉。
时隔多年,邻居的恩怨早起化解,而我远走的心却难以回归了,再也回不去了。
再后来,我去县城上学,就很少回去了,除了定期回去看望一下爷爷奶奶。而母亲也脱离了土地,前往城市里打工了,像当年的父亲一样,游离于城市和乡村之间,像候鸟一样回来再离去。
爷爷去世后,那片桃子林就砍掉了,河边的渔网也取掉了。奶奶去世时,家里已经推掉了原本的砖瓦房,搭起了二层小楼。在屋里讲话能听到回声那种,格外空旷。
毕业前又回家一次,听说很多苏南的化工厂都迁到我们这了,我当时真不相信,因为我没有亲眼看到,雾霾模糊了视线。
村庄里的人都迁走了,有本事的年轻人都在大城市定居了,次点的也搬到县城了,就剩下老人和在老家上学的孩童了。
毕业后就再没回过家,两年没回家过春节了,今年恐怕也悬。
重阳节,你又在思念故乡的什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