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

       上一次见到这个严肃的仪式是姥姥的葬礼。

        “去和我看看吧，村里的那些人你都不认识了。”

       今天是村里一位老者的葬礼，我也不知道是否见过这个老人。

       在城市呆的时间越来越久，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以至于那些曾经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渐渐不在清晰。

       一路上听到最多的是“这是哪个闺女？”，“哎呀，萌萌都长这么大了”，“一见都成大人了”。一位我不知姓名，不知身份，甚至不知如何称呼的老奶奶看着我一边震惊一边红了眼，好像眼泪随时都会流下来。我一直看着她的脸，她的眼。我担心那眼泪真的流出来。

       老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见过那两位叔叔，但我是在老人葬礼上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的。因为我问奶奶，那个嚎啕大哭的女人是谁时，她告诉我是老人的女儿。

       乡下的习惯，前面走着两个孩子，后面是儿子，再后面是坐着哭的女人。我不知道那些或亲近或疏远的女人中有几个是真心流泪，有几个是做给那些观众看的，我只知道有些人悲痛到不能自已，有些人内心看似毫无波澜。

        死亡总让人悲伤，无论看客是不是与死者有感情上的联系，但她们都哭了。那聚在一起的奶奶辈的人都哭了，大概都是因为死者的女儿吧。她最突出了，因为她真的是在嚎啕大哭，似乎哭的没了力气，她的丈夫扶着她，安慰着她。

        她在想什么呢？想这几十年的点点滴滴吗？我想没有吧，悲痛的时候想不起来那么多美好，大概只会想起那张脸，那张被几十年岁月一点点留下痕迹的脸。也许也想不起那张脸，因为他已离开好几天了，不再记得他的脸。

        人大概还会相聚吧，在梦里，在眼泪里，在某个雨天，在某个欢喜的日子、某个悲伤的日子，人们总会再次与死去的人相聚吧，因为他总是会在某些个时刻进入脑海，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