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

                                 

文/wuli然然

阿平

我远远地站在门口，人群中，看着她与来来往往的宾客微笑合影，一袭露肩白纱衬着她格外好看，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两个眼睛眯成了小月牙，嘴角的酒窝显得更深了，一排大板牙整整齐齐地露在外面。我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爱笑。

那笑容，甜甜的。

“毕业以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么？”我淡淡地问。“当然啊！你个大傻子。”我忍不住偷瞄了她的一眼，月光温柔地撒在她的脸上，投出一棱角分明的侧脸，鼻子越发比正面看着圆，厚厚的头发别在耳际后边，她稍稍偏黑的肤色几乎将与夜色融为一体。我偷偷撇过头快速地抹去眼角的星星，生怕被她发现。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舍不得她。

阿平

每一个兼职结束的夜晚，我们总是一如既往地像这样压马路，说笑话，谈人生，讲理想，每每说起以后，总觉得那一天好像还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到来。

扬长的小汽车忽闪着尾灯，远处耸立的高楼在夜晚的迷雾中若隐若现，整个城市的喧嚣与静谧全都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路边的晚风忽而吹动我身着的裙摆，我有些飘忽忽地，高声大喊：“等你以后结婚了，我来做你的伴娘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

阿平

很多时候， 我们谁都不知道，有些话，不经意间说出口，再次与它相见时，时光已经晃了一大圈。

人群中她看见了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恍惚中一把把我从回忆里抽离，我笑着走上前轻轻抱住她，凑在她耳畔缓缓说了一句：阿平，你今天好美！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害羞地问：真的麽？

我使劲地点点头：真的好美好美。

我不记得我们有没有讨论过谁先嫁出去的问题，但是我答应做她的伴娘的事最终食言了。

阿平

大学的时候，我们相识于一个社团，结交于一场考试。至于后来的我们为什么一直关系这么好，我猜想应该是我比较有魅力吸引了她。

大概是我瘦弱的样子看起来比较无辜，她说她一个女生竟然对我产生了保护欲，有点可怕。我记得她说：你这么傻，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骗，但是我希望，无论多久，你都能保持你的善良和单纯。

我反驳她：“我除了方向感差一点，有时候反应稍微迟钝一点，还有哪一点看起来傻了？”

“哪里都傻……”

夜晚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我们习惯性地靠在窗口，听着晚风呼呼的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天空好似被染了新的发色安静地披散下来，那些遥远的星辰偷偷地眨着眼睛，静静地等待今晚的新故事。

阿平

日子在每天不断更新的故事中悄悄消逝不见了，而我们的关系，也悄然开始发生变化。怎么形容这样的感觉呢？你见过山水，饮过风声，挥洒过爱情，即使多年过去，仍可以肆无忌惮地穿过大雨去寻找彼此。

我一直记得那个我哭地快脱水的日子，大学的最后一天，送走明明去车站的时候，我像个傻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那也是我记忆里少有的撕心裂肺地哭泣。回来的路上，我肿着双眼，哑着嗓子拨通了阿平的电话。她显然是被我吓到了，久久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她想了很多法子逗我开心，把仅剩的零食都搬了出来，我依旧还是老样子，说话的时候流泪，不说话的时候也流泪。一个人默默地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路灯下来来往往的人，越发伤感。

阿平

阿平看着对面寝室楼零星的灯光，淡淡地说：“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原来属于我们的教室，寝室，床铺，桌子，椅子，也许不久就会变了它的模样，慢慢地也会褪去我们的味道。”

最后一夜，我变成了一个无理的孩子，而她依然在守护着我。

毕业后大家忙于各自的工作和生活，鲜少像以前那般叽叽喳喳地不停。然而那些年扎根在那个城市，那个窗台的故事和喜怒哀乐，寄予了我们无数的来信。

我们谁都不曾怀疑过。

阿平跟我说她要嫁人的时候，我问她，想跟一个人结婚，把自己托付给对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说，去年的时候我还感觉自己会嫁不出去，可能你遇到了自然就懂了。也许有一天，你会突然告诉我，你要结婚了。

阿平

婚纱照po出来的时候，我仔细观摩了一下男生，莫名觉得两人配一脸，男生看上去是那种老实巴交很听老婆话的长相。

此时我已不再追问她为什么要嫁给他，她那般幸福安稳的样子早已说明了一切。现在的你，也有了别人的守护，这是我最开心的事。

婚礼简单温馨地举行了，临别时，我拉着她的手，说：你知道嘛，今天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我都快哭了，不知不觉我的阿平就嫁人了，原来我们都分开这么久了，我好想你…………

阿平弯弯的眼角垂了下来，露出招牌式微笑，一排整齐的大板牙在艳丽的红唇下映衬地更白了，而那句“我也是”也慢慢陷入在彼此相拥的温柔里，久违了，我亲爱的你。

我们依旧和往昔一样美好。

阿平

回去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穿着高跟鞋的脚磨了一个水泡，我忍着痛急急忙忙赶上了晚班的高铁，昏昏欲睡地靠在座位上，列车里的空调开得极低，冷得我直把袖子卷撸下来，双手环住胳膊，迷迷糊糊中挂着耳机听到那头传来周杰伦的《蒲公英的约定》，

“午睡操场传来蝉的声音，多少年后也还是很好听……”

彼时，我越渐清晰感受到眼角滚烫的温度不断在流动，而那句“魏洁还是那个狗魏洁，和以前一样矫情”。不断在耳边重复着。

这个绵长的夜晚，天空竟不知不觉偷偷地放晴了，空气里还弥漫着刚刚雨水冲刷过的气味，街边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远处老人踩着三轮车“嘎吱嘎吱”地向我的方向驶来，拐角的小店在一阵卷闸门关掉的声响中默默地熄了灯…………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会习惯在这样平凡而又普通的夜晚想起你。

亲爱的阿平，新婚快乐！

我希望你永远快乐!